徐志穹點頭道:“我今晚剛醒,便來找你了,陸長史,罪囚郭景福的亡魂審過了嗎?”

陸延友點頭道:“審了,但是沒審出什麼東西,他的元神被星官毀壞,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了,更別說其他的事情。”

“孽鏡臺上也照不出來?”

“能照出些罪業,這廝拐了不少女子和孩子,賣到了不同地方,我已傳訊給各地同道,讓他們發懸賞,想辦法把這些苦命人找回來,只要找到一個,獎功勳五十!”

“採生折割的生意,他沒做過?”

陸延友一邊烹茶,一邊回答:“沒見他親手做過。”

“不對吧,人牙子盧存義跟我說過,郭景福專做採生折割。”

陸延友給徐志穹倒了一杯茶:“我料此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那星君把罪業給改了,郭景福做採生折割的罪業,孽鏡臺上看不見,

二是他不用親手去做,我看他也把不少苦命人轉手賣給了別的人牙子,那些人牙子當中,有人做過採生,至少有三個人是我認得的。”

徐志穹一怔;“你還認得人牙子?”

陸延友一笑:“開茶坊的,怎會不認得他們?經常有人牙子上我這兜售姑娘,你放心,我這沒收過人牙子的姑娘,來我這的姑娘都是心甘情願的,像人牙子這種畜生本該見一個殺一個,可八品議郎不能隨意殺人,也有不少人牙子從我手裡走脫的。”

徐志穹皺眉道:“陸長史,你到底為什麼做了八品判官?”

“別叫陸長史,我罪過還沒還清,現在還不是長史,況且我做長史的時候,也不姓陸,那時候也不長這模樣,比現在高的多!”

徐志穹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罪過,讓你不僅丟了官職,還丟了個頭?”

陸延友端起茶盞,嘆口氣道:“這件事,本來不該和別人說起,說了也沒甚用處,

可你這人不一樣,對你說了,心裡暢快些!”

陸延友把一盞茶喝盡,拿起茶磨,一邊研磨茶葉,一邊道:“我殺了前任賞善大夫。”

本以為徐志穹會頗為震驚,但沒想到徐志穹很平靜。

“這人該殺麼?”

陸延友緩緩點頭:“該殺!”

徐志穹用羅合幫著陸延友篩茶,問道:“他有什麼罪過?”

陸延友思索良久道:“難說有什麼罪過,就是太喜歡和稀泥了。”

徐志穹提起水壺,倒上半盞開水,將茶沫調成茶膏:“和稀泥難道不是罪嗎?”

陸延友開始點茶,開水衝進茶膏,呈現出一副面具的圖桉。

那面具是賞善大夫獨有的。

因為賞善大夫的面具和別的判官面具不同,別的判官面具猙獰,但賞善大夫的面具面帶笑意。

陸延友衝好了茶,遞給徐志穹一杯:“在我看來,判官和稀泥,是重罪,可等我殺了他,發現他的罪業不滿二寸。”

徐志穹道:“你就沒懷疑過是他自己削減了罪業?”

“懷疑過,但沒有真憑實據,”陸延友嘆了口氣,“我去找獨斷冢宰認罪,獨斷冢宰給了我兩條路,

一是廢了我修為,將我逐出道門,

二是留下我修為,但要廢了我凡塵身份,改了我容貌,讓我到八品修為贖罪。”

徐志穹道:“廢了你凡塵身份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