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覺得自己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這個叫康光四的痞子確實是自己想死,是他自己鑽了繩套,是他自己踢的凳子,和徐志穹無關。

徐志穹舉著柴火道:“你說是不是與我無關?”

康光四見了火光閃閃的柴火棍,趕緊把頭鑽進了繩套,剛要踢凳子,卻被道長從繩套上摘了下來。

徐志穹費解:“師父, 您救他作甚?難道這人不該死麼?”

“這人的確該死,但他若是這麼死了,你卻要受懲戒。”說完,道長隨手一扭,把康光四的脖子扭斷,丟在了一旁。

徐志穹不高興了:“師父, 您說八品不能殺人,我不殺人就是了,這是按著您的規矩來的, 怎麼就說不作數?”

道長哼一聲:“明天你拿把刀把人殺了,卻說是刀殺的人,不是你殺的人,這也能作數麼?”

徐志穹眼睛一亮:“當真能作數麼?”

“呸!”道長啐了一口,“你用這種手段,逼著惡人自盡,卻和親手殺人無二,違背了我道門本意,八品判官,引路主簿,你得把惡人引到死路上,借他人之手,將其除掉。”

借他人之手?

徐志穹眼睛又是一亮:“我時才故意把他引到死路上,借師父之手, 將他除掉!”

“呸!”師父又啐一口, “拾便宜,卻拾到我頭上來!你還是不曉得引路主簿的分寸, 這樣吧, 我找個人指點你一下,你且去朱骷髏茶坊,尋他家掌櫃的朱儁良,將一件信物交給他,說你是來學藝的,他自會指點你道門。”

朱骷髏茶坊,這地方倒是耳熟。

孟世貞團隊的成員,幾乎都去過朱骷髏茶坊,但徐志穹確實沒去過,他是個正直的人,不喜歡去畫茶坊那種地方。

“師父,信物呢?”

道長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柴火棍,交給了徐志穹:“拿上吧。”

徐志穹接過柴火棍:“我拿著這個,去找朱骷髏茶坊的掌櫃?”

“有何不妥?”

“師父,您能不能給我一件體面些的信物?”

“你還挑揀上了,此物卻不好用麼?痛打馮靜安的時候,卻不趁手麼?”

“打他是趁手, 可我這次不是打人去了……”

“恁地羅唣,就這個了!”道長看了看康光四的屍體, 指了指頭上的犄角, “把罪業摘了吧,雖然這次不作數,但功勳還是留給你。”

道長不需要功勳麼?

這根犄角不短,有三寸二三,可道長既然在四品以上,想必也看不上這點功勳。

摘了犄角,道長走了,徐志穹也回家了。

他不急著去朱骷髏茶坊,去了就要學藝,學藝就要搞事情,他也不知道一個八品判官會用什麼方式搞事情。

搞個小事情倒也無妨,像殺了康光四這樣的地痞,徐志穹連屍首都懶得處理,就扔在了乞兒寨中。

但如果要搞大事情,最好得等到梁玉明的案子塵埃落定,至少要回衙門打探一下訊息。

接下來兩天,徐志穹在勾欄裡仔細領悟晉升之後的修為變化,恰好祁信安也在,針對修行過程中,到底是圓潤一些的好,還是輕盈一些的問題,兩人做了一番深入交流。

等休沐結束,徐志穹回了衙門。

他預料到有人會詢問案件的情況,甚至不是詢問,而是審問。

徐志穹做了充分的準備,他仔細構想了對方的問題,也準備好了相應的答案,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徐志穹都有萬全的準備。

可衙門裡卻異常平靜,沒有人提起和案件相關的事情。

正廳裡擺著易旭樓等十一個陣亡者的靈位,王振南提醒道:“志穹,給諸位兄長上柱香。”

徐志穹給每一個靈位都上了香,他本想去明燈軒問問情況,卻被告知武栩隨鍾參去了皇宮,一日未曾回來。

因孟世貞有傷在身,當晚還是王振南帶隊巡夜,楚禾也受了些傷,但傷得不重,殺道體魄好,恢復快,楚禾也只纏了些繃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