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被切開,躺在了地上,那呼聲就像是風箱,呼哧呼哧的,讓我覺得頭暈。”

“爹的血順著洞口就流了進來,我害怕。”

“可阿姐叫我不要哭,叫我不要哭……”

他似是透過這種來給自己梳理記憶,可越是深入,他的語氣便越是發顫。

似是隻要再想起這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就會忍不住渾身發抖。

“我們躲了兩天,地洞裡頭沒有吃的。”

“阿姐說要去找吃的,就出去了……她半天沒回來,我忍不住,也出去。”

“就被他們給抓了起來。”

“村子裡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細碎的言語之間,連帶著王浩在內,一眾結丹修士的臉色都是變得愈發難看。

土猴子沒有人性。

但那也只是一種概念,在沒有真的經歷過那般浩劫的前提下,誰人都想不清楚……這幫蠻夷究竟是個什麼手段。

可現如今聽來,他們總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理解,正如同字面意義上的內容一般……

燒光,殺光,搶光,吃光。

他們就像是過境的蝗蟲,所到之處,幾乎是寸草不生。

王浩看到顧青原聽的連眼眶都是漲紅了一圈,他的拳頭在此刻握地發緊,以至於骨節都開始了微微發白。

幾個藏劍門人面目陰沉,就連瑤月凌都是氣的渾身發抖。

而王浩聽到這話,卻是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錢方還活著的時候,曾經描述過的一次,因為禁忌之物造成的禍亂。

同樣是十死無生的下場,這土猴子的做法卻只讓人覺得髮指。

可是……對於這些平民百姓而言。

所謂的禁忌之物和蠻夷,又有什麼區別?

所謂的修士,又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這般的情緒變化自然是沒能讓那少年感覺了去,他這會兒還是自顧自地說著話,只是身體又開始了止不住地發抖。

“我和阿姐被關了起來,一共有八個人,我看了一圈。”

“都是認識的人,隔壁的阿花,福哥,還有天光哥哥他們一家……”

“都是些沒上年紀的人,阿花姐姐哭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一直說。”

“因為我們細皮嫩肉,所以能活下來。”

“可遲早都是一死。”

“每天都有人被拖出去,一開始是阿花姐姐。”

“她哭了好久好久,得有半個時辰,我聽到土猴子在笑。”

“那聲音,就跟說書先生模仿採花賊的動靜一樣。”

“後來我聽到了燒水的聲音,然後……我聞到了肉香。”

言至於此,這少年人不由得渾身一抖。

“後來,被拖走的是福哥夫婦。”

“他老婆要被拖去了,福哥發瘋,那土猴子一刀就送進了胸口。”

“我又聽到了他們的笑聲。”

“後來是天光哥的兒子,之後是他的女兒……”

沒等這少年繼續說下去,一旁的瑤月凌便是突然伸出了手去,繼而捂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