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

“是他!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認得他!”

監聽監控室裡,馬潔隔著玻璃指認巫鵬,表情十分激動,還帶著些許恐懼。

江予翻看著馬潔的證詞,和之前那次馬潔口述的過程沒有什麼出入,他從中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暫時可以判定,馬潔的確是無意中被捲入這宗兇殺案中的。

這姑娘無意中從貓眼中看到了兇手行兇的畫面,看到了兇手的長相;兇手在她放在門口的垃圾袋中找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用自己的手機打給了她,冒充警察身份,想要套問出她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的臉。

但馬潔很聰明,或者說很謹慎,兇手此舉不但沒能達到目的,被馬潔糊弄過去,反倒暴露了自己的手機號,給了江予定位到他位置的機會。

如果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馬潔會在警察到達之前潛入張小花的房間,拿走張小花嘴裡的暗晶。

但由於江予的提前到來,致使馬潔什麼也沒做成。

江予又問了馬潔幾個問題,後者都對答如流,一切都很正常。

“鐵隊長,我告訴你們這麼多,還指認了兇手,我會不會被報復啊?”馬潔擔憂地問道。

“兇手都落網了,誰會報復你?”回答她的是王峰,“放心吧,姑娘,你是絕對安全的。如果你還不放心,我給你留一個我的電話,遇到任何問題,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謝謝謝謝,那我可以走了嗎?”馬潔雙手合十連連躬身,一副很感激的樣子。

“這就得問我們隊長了。”王峰笑呵呵道。

江予微微沉吟,道:“你可以離開,但你暫時最好不要離開陽關,而且最好保持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我們可能隨時聯絡你,或者是傳喚你。這也是為了確認你的安全。”

“好好好,我保證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去,手機隨時充著電!”馬潔急忙道。

等馬潔離開後,王峰向江予彙報道:“小艾已經去第三現場了,剛才打電話到辦公室,說是兇手很謹慎,除了那根樹枝上的血跡,他在前兩個現場什麼都沒留下,連半個指紋都沒留下!”

江予聞言皺眉道:“一個謹慎到連指紋都沒留下的人,卻讓我們定位到了他的手機?這是百密一疏,還是另有蹊蹺?”

“這是鐵隊您神通廣大。”王峰拍馬屁道。

但江予卻不這麼看,他搖搖頭皺眉道:“巫鵬的手機號碼我們得到的太容易了,我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小艾說她忙不過來了,需要再增配人手,要不要給陳局說一聲,調二隊幾個人去給她打下手?”王峰又問道。

“可以。”江予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道:“技術科不還有個叫李路程的小夥兒嗎?”

“他在,”王峰怔了一下,“不過這小夥兒是剛畢業的新人,小菜鳥一個,主要是管檔案的,不負責出外勤。”

“我聽說他把胡千然案歸納整理了一個本子,你去問他要來,就說我要看。”蘇乙吩咐道,“叫剛子來,我要接著審巫鵬!”

等再回到審訊室,巫鵬十分配合,把他兩年前如何殺了白靜的過程一五一十交代了。

白靜和巫鵬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是巫鵬十分傾慕的女子,但因為追求不成,巫鵬竟將這個花季少女殘忍殺害,埋屍孤兒院後院。

在講述這件事的時候,巫鵬的情緒自始至終都非常穩定,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冷漠地講述著一個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隨著巫鵬的講述,兩件案子的脈絡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兩年前,十八歲的巫鵬在孤兒院後院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白靜表白,但卻遭到白靜的拒絕。

巫鵬希望白靜留下來,和他組成一個家庭,兩人一起照顧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

但白靜卻認為她的人生不應該被關在這個牢籠裡,她想拋下這裡所有的一切,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她所說的一切,包括巫鵬,這個女孩是想和之前的人生做一個徹底的切割。

然而白靜的絕情深深刺激到了自卑且敏感的巫鵬,巫鵬瘋狂地殺害了白靜,並把白靜埋在了孤兒院後院的大槐樹底下,然後他掩埋了行兇用的道具,倉皇逃竄出了孤兒院。

為了逃避殺人罪責,他扒火車竟直接去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並在京都南火車站的候車廳裡,偷走了和他樣貌有些相似的楊青海的錢包和身份證。

這兩年來,巫鵬一直用楊青海的假身份活著,在全國各地四處打工流浪。他以為他是殺人流竄犯,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根本沒人追究他,白靜的死除了孤兒院的胡院長,根本沒人知道。

巫鵬殺人埋屍的現場處理得並不乾淨,胡千然很快發現了屍體,但他沒有選擇報警,而是把白靜重新掩埋起來,不知是有意無意,他還把自己的打火機也埋在了白靜的屍體旁邊。

孤兒院死一個連身份證都沒辦過的女孩,就像是死了一隻流浪貓流浪狗,沒人在意,也沒人知曉,白靜的死連一點水花都沒撲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