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程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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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楚夕若嘴唇煞白,聽到奸詐狠毒四字從他口中說出,更只覺格外諷刺不已。
“像你家小姐這樣一個可人兒,便連我這青城山的邪魔外道,也想同她好生親近親近,又哪裡捨得教你說帶走便帶走?”
柏柔看似玩笑之言,於人聽來著實字字誅心。楚端心頭一懍,本欲開口再勸,楚夕若卻面色慘白,先行失魂落魄道:“楚端,你這便自己回去吧!我在此處……還有些未完之事……”
“這妖婦窮兇極惡,你又如何能是她的……”
“你不必多說!”
少女緊咬朱唇,嘴裡依稀竟已有了幾分腥甜,“你回去後,替我轉告爹爹和三叔四叔。就說我不日即會迴轉楚家,請他們不必擔心。”
見她語氣決絕,楚端亦知多說無益。片刻緘默之後,又恨恨朝柏柔瞪過一眼,“妖婦!咱們青山綠水,來日方長。若是你膽敢暗中對小姐不利,少時便教你好生領教領教我楚家的手段!”
“慢著!”
楚端腳下本已行出數丈,又忽遭柏柔輕叱打斷。他步履一滯,回過身來厲聲大叫道:“你還要怎樣?”
“你倒還真是怕死的緊!”
柏柔表情微妙,亦不生氣著惱,“將此物帶回!告訴他楚人明,凡事都給我放小心些!”
話音未落,她便素手疾揚,將那長劍運勁丟擲。楚端受此奇恥大辱,只恨不能將柏柔食肉寢皮,以洩心頭之憤。怎奈武功不濟,力難匹敵,到頭來只得強忍業火,拾起那染血青鋒,就此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楚夕若望向眼前種種,反倒愈看愈覺頭痛欲裂。與此同時,忽聽房門吱啞,乃是賀庭蘭從屋中走出。再看他眉宇間寧靜平和,似乎已不再如最初般滿心惴惴。
“請問小先生,我這侄兒傷勢如何?如今又是否還有挽回餘地?”
“前輩喚在下庭蘭便是。”
賀庭蘭言語恭敬,連忙拱手還禮,“適才我為少卿賢弟診脈,發覺他體內氣息紊亂,臉上也隱有黑氣繚繞,似為劇毒將發之兆。是以就當先施針,暫且閉住了他手少陰心經與足太陰脾經,應能或多或少有所助益。”
“還請前輩放心,庭蘭已寫好一封藥方,少時便依照此方抓藥。少卿賢弟春秋鼎盛,又一向武功卓絕,今番也定能轉危為安。”
柏柔以手撫心,總算長長吁出口氣。感激之餘,遂一臉正色請他多多費心操勞,自己則代少卿在此先行謝過。
賀庭蘭雙手連搖,忙說不必如此。又道自己與少卿既有結義之情,那便定會竭盡所能。如今少卿業已睡下,自己這便要去藥鋪一趟,柏柔若實在放心不下,大可親自進屋一看。
柏柔聞言,又是一番千恩萬謝。等目送賀庭蘭動身離開,立時便往屋中奔去。楚夕若見狀,忙發足緊隨其後。孰料剛一邁步,陡然卻覺面前勁風大奢,不由得連連向後退出數丈。愕然一望,竟是柏柔一臉意味深長,轉身倏地攔在前路。
“楚姑娘,你我可要把醜話說在頭裡。”
“今日我這侄兒若只安然無恙,咱倆之間自然便可萬事大吉。可一旦他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定會攪得你們楚家上下雞飛狗跳,從此再無一日安寧。”
楚夕若身子猛然一顫,兩片清秀臉頰直欲隱隱滴出血來。柏柔看在眼裡,卻渾不在意。冷冷一笑,伴隨房門“喀”的一記輕響,只將她隻影單人,獨自留在原地。
“他當真會死麼?”
楚夕若心亂如麻,同柏柔一番危言恫嚇相比,反倒更加牽掛少卿性命安危。
她面色慘淡,額上早在不知何時沁綴一層細密汗珠。瞥見遍地狼藉屍骸,忙慌張張將目光移向別處。恍惚間更有一念自腦中驟然閃過,覺倘若能將此事重來,自己倒寧願與少卿易地而處,終歸勝過如眼下般煎熬糾結。
她滿腦胡思亂想,不知又過多久,只見賀庭蘭從外面快步迴轉,眨眼匆匆來到近前。楚夕若心頭一懍,憂形於色迎頭趕上,可事到臨頭偏又難以啟齒,只將兩靨漲作通紅。
“兄臺不必太過憂慮。”
賀庭蘭微微一怔,自不難將她心思猜透,“咱們但須竭盡所能,少卿賢弟吉人天相,少時定會否極泰來。”
“只是還有一事……”
言至此處,他臉上忽的微露遲疑。須臾才鼓足勇氣,低聲續道:“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寧可艱於擇人,不可輕任而不信。庭蘭僭越,覺兄臺既與少卿賢弟同行為友,足見彼此可堪摯誠。”
“既是如此,兄臺又何不能姑且對他再多幾分信任,總也勝過似這般無端胡亂猜疑。”
“先生有所不知,我二人其實並非……”
楚夕若剛要辯解,卻被賀庭蘭輕輕揮手,示意她暫聽自己把話說完。旋即,便將白天之事和盤托出。最後將諸多心事化作一聲嘆息,澀然感慨不已。
“並非是庭蘭有意指責兄臺。只是……倘若兄臺果能容少卿賢弟解釋一二,想必無論如何也定不會將事情釀至如此境地。”
“我……”
楚夕若啞口無言,頰間滾燙髮燒之餘,恨不能尋個地縫容身。賀庭蘭看出她心下糾結,遂不再多說其餘,當下拱手告退,徐徐走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