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託大,遂將兩腿騰空,拔地飛起。緊隨雙臂翼展,竟似身登扶搖,步踏雲霓,同迎面烏光彼此錯開半寸。

少卿一劍落空,立時變招奇疾。鏘天斜橫,朔氣凜冽,在其無上內力連番催逼之下,竟愈發熠熠生輝。又輔以青城本門精妙身法,任憑駱忠使盡渾身解數,卻始終難以扭轉頹勢。

“小畜生!你這又是……”

兩人各展其能,接連二十餘招鬥罷,駱忠額上早已涔涔直冒冷汗。心道距離自己前番同少卿交手,至今不過堪堪數月光景,何以此人武功竟會再度突飛猛進,儼然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事到如今,與其在此胡亂揣測,倒不如先想想如何能將自身性命保住才是緊要。他雙眼猩紅,強自振奮精神,而後右掌並指斜削,使罡氣連縱,自己則匆忙一躍,飛抵楚家挺拔外牆之下。

少卿仗持鏘天,自其身後緊跟,二人便如這般腳攀牆壁,身懸半空,又是各自大顯其能。每每一腳踏在牆間,無不暗蘊萬鈞巨力,更在上面留下深深凹痕。

駱忠左支右絀,不知不覺已被鏘天在身上割開道道淋漓血痕。當下向後飛退數步,雙掌翻騰,草草護住門戶,扭頭朝背後一眾慕賢館人憤然大吼。

“還不趕快隨我動手!將這小畜生碎屍萬段!”

眾人聞言,面色驟變。彼此間一番對視,楚家門外竟再度騰起一片鬼影幢幢,慘慘陰風裡暗藏殺意滔天。

“今天便送你上西天,去給我的小寶兒償命!”

辛麗華媚語如絲,卻又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她小臂微晃,動作翩躚,兩團毒瘴自袖裡噴薄湧出,朝少卿迎面充斥發散。少卿無奈,只得回斂鏘天,順勢向一旁躲避退讓。

孰料他腳下還未落定,又覺陣陣寒意直逼左脅。扭頭一望,分明乃是寥一刀笑意陰森,此刻正揮舞著一柄與他高矮大致相仿的利刃,朝自己下盤連番猛攻。

此刻慕賢館三人合力,總算堪堪穩住局勢。然便在駱忠等人剛想喘口氣時,少卿卻身子一矮,驀地急往下探。面對四下濤濤罡氣,腳下閒庭信步之餘,反倒使寥一刀眼前飛眩,險些躲閃不及,被迎面一團毒瘴正中。

“妹子!打錯啦!打錯啦!唉!咱們可是一夥兒的吶!”

耳聽寥一刀聒噪不休,辛麗華兩靨鐵青,一時更覺意亂神煩。纖手疾翻,向少卿復發難端。駱忠眼底噴火,當即一道出招搶攻,二人相得益彰,可謂彼此配合無間。

少卿肩上壓力陡增,但好在鏘天在手,仍舊絲毫不落下風。二目圓睜,又是一記清嘯,直震得在場人人無不竦然變了臉色。

“三……三哥!”

楚家門前劇鬥正酣,另一邊廂,魯平則從驚悸中轉醒,急忙忙提刀趕到伍老三身旁,連聲叫道:“趁這姓顧的正把他們拖住,乾脆咱們弟兄便直接衝進門去,只管保著青綺丫頭逃出楚家!”

“那這小子又該怎麼辦?”

伍老三脊背上汗水涔涔,兩隻老眼卻灼灼放光,始終未從少卿身上挪開片刻。

魯平大急,幾乎不假思索,便又脫口而出道:“咱們同這小子非親非故,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說到底總歸是青綺丫頭的性命才算緊要!”

“放屁!”

孰料他此話既出,卻登引得伍老三勃然大怒,手上一柄利刃嘩嘩作響。

“人家明明才剛救了你的性命,你卻說什麼非親非故,不必去管他的死活!”

“我問你!這世上可有哪個英雄好漢會如此卑鄙無恥,專做這等不要臉的下作勾當?”

伍老三一席聲色俱厲,只將魯平罵的耳根滾燙,恨不能即刻尋個地縫容身。抬頭見少卿掣動鏘天,正在一眾慕賢館人圍攻下翻飛縱掠,終於猩紅了雙眼,聲嘶力竭道:“大丈夫生來頂天立地!區區一死又算什麼?”

“大不了等過十八年後,便又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

“不錯!”

受魯平意氣所感,伍老三精神也不禁為之大振。倒提手上鋼刀,扭頭對眾兄弟道:“今天大夥兒甘願為救青綺丫頭而來,我伍老三實在無以為報!若是待會兒我當真死了,只好來世當牛做馬,再來報答兄弟們的大恩大德!”

“咱們都願跟著三哥,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

耳聞眾兄弟異口同聲,皆轟然答話,伍老三雖已年歲一把,卻還是險些難以自持。唇角痙攣,連連點頭不輟,旋即又將心念一橫,自怒喝聲中一馬當先,飛身往面前戰團中去。

“不自量力,當真該死!”

駱忠寒眉緊鎖,見伍老三竟又率人來攻,一時可謂不勝其煩。向少卿發掌之餘,又朝階上眾人使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