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你……你可還好麼?”

須臾,見楚家眾人皆已退去,賀藍二人總算驀然驚醒。賀庭蘭與少卿情比手足,忙踉蹌了步伐匆匆上前,眉宇之間憂形於色。

少卿嘴唇慘白,幾與死人無異。待兄長五根手指甫一搭在肩膀,身子竟不由一陣發晃,而後直挺挺仰天摔跌。

“小心!”

藍天凝反應不俗,緊隨賀庭蘭搶到跟前,兩條手臂猿伸,總算輕輕巧巧託在少卿腰際。

少卿氣若游絲,心中卻只剩一念愈演愈烈。抬起一隻汗涔涔,血淋淋的手掌,死死抓在兄長腕間不肯撒開。

“我……我得前去救她!我怎能見她獨自……”

他聲音發顫,又回想起楚人澈秉性為人,只恨不能即刻插翅趕往楚家。怎奈自身受傷極重,縱然果真去了,於事情又豈能有絲毫補益?

賀庭蘭大急,極力忍耐腕間吃痛,連連又勸慰道:“少卿你先稍安勿躁,一切還是等你先把自身傷勢養好,之後再另做打算不遲。”

“不……不行!”

孰料此話卻是適得其反,少卿劇晃雙手,語氣也變得格外激動。猛地一振身形,頓教一旁相扶的藍天凝順勢打個趔趄。

便在此時,遠方巷口處忽又傳來一陣嘈雜腳步。賀庭蘭大驚,只道是楚人明心存不忿,這才率眾去而復返。抬起頭與藍天凝對視,不由俱從對方眼中覓得良多惴惴不安。

“賀大人!藍丫頭!”

等又過須臾,一陣急切呼喚自那腳步聲處傳來。被賀庭蘭聽在耳中,更覺這聲音自己好似頗為熟悉。

藍天凝眼前一亮,卻是一下便已聽出來人身份。果然,不多時夜色裡一片人影晃動,一眼望去人人身著公服,正急如星火般朝此間快步趕來。

“柴叔!你們總算是來啦!”

眼見援兵既到,藍天凝終於如釋重負。嘴角一癟,就此喜極而泣。

“藍丫頭!你……你們這是……”

柴公差撇下身後一眾衙役,急惶惶趕至階下,一俟看清此刻三人狼狽模樣,不禁陡然大驚失色。俄頃自錯愕中回過神來,又教身後眾人趕緊過來相幫。

“諸位不必擔憂,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賀庭蘭面露苦笑,連連搖頭之餘,又向他茫然問道:“柴先生,我不是已請諸位各自回家歇息,你們又怎會忽然……”

柴公差呼哧呼哧直喘粗氣,聞言便據實相告。說是大夥兒雖奉了命回家,但卻實在放心不下,便預先在遠處巷子裡留了幾個弟兄以防不測,一旦真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趕緊前去通傳訊息。

說完,他又扭頭朝身後一人努了努嘴,滿臉追悔莫及道:“剛剛咱們這小兄弟見那姓楚的氣勢洶洶,帶著一票人馬前來興風作浪,便馬不停蹄趕來招呼卑職。可沒想到卑職等緊趕慢趕,到頭來竟還是晚了一步!”

“諸位深情厚誼,庭蘭永世必不敢忘,日後結草銜……”

賀庭蘭悚然動容,拱起手正欲稱謝,可隨目光下望,看向眾衙役之間,心中竟又登時為之一懍。

“敢問柴先生,不知此人是……”

柴公差先是一怔,循著他目光一同望去,看見的卻是眾衙役間一人身披戰鎧,兀自人事未醒。

“此人的身份來歷……其實卑職也實在說不大清楚。”

他以手騷頭,只將自己所知之事翔實道來。

“剛剛咱弟兄們一齊趕來,路過北門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外叩門。卑職等著急前來護駕,便只告訴他城門已閉,有什麼事情的只管明日再來。可此人卻是個一門心思的死腦筋,非但不肯離開,還在外面把城門敲得山響。卑職實在聽的聒噪,便想著先開了門,再留幾個弟兄賞給他一頓拳腳,也好教他牢牢長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