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故地遊(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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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倘若你良禽擇木,則我書閣中所藏各派武功秘籍皆可任你研讀。以你資質根骨而論,料想不出經年,便定能頗有小成。”
“何況如今殿下發兵在即,大軍至處,江山易手尚且只在翻覆,區區楚家……豈不更是彈指可破。”
“我……”
雪棠所言,句句直戳文鳶心窩。只是若教她當真答允,則豈不是為報私仇,認賊作父?到時又如何對得起恩師拼卻自身性命安危,才為自己得來的這一線生機?
“此事幹系長遠,我本不奢求你即刻回心轉意。”
雪棠心思老道,見少女雙唇緊抿,久未作聲,反倒話鋒一轉,柔聲續道:“你還是先把藥喝了,再好生歇息幾日。等到恢復些氣力之後,咱們再坐下來慢談不遲。”
她本已轉身離去,腳下卻又一頓,回過頭來意味深長。
“放心,我是不會在這藥裡面下毒的。”
恍惚間,文鳶只覺腦內意識漸趨模糊。遙與其人四目相望,竟似另有一股異樣自胸中萌發,撩撥心絃之餘,端的如墜雲裡霧中。
雪棠既去,此刻屋中便僅餘下文鳶一人。她環顧四周,發覺除卻那碗兀自熱氣騰騰的湯藥,遠處桌上還放著一件新衣,一把青鋒。那劍刃雖未出鞘,卻依舊可知絕非尋常凡品。
文鳶冷冷一笑,也懶得理會雪棠安的究竟乃是什麼心思。又覺左右難逃一死,乾脆身形輕晃,拼盡全力來到桌旁,仰頭便將那湯藥一飲而盡。
說來倒也蹊蹺,那湯藥入口雖苦澀辛辣,直嗆得少女兩眼發昏。可未過俄頃,陣陣沛然暖流竟從她小腹處遊走發散,所到之處便如枯木逢春,堪稱受用無窮。
文鳶大喜,心道果真是良藥苦口。當下不顧周身痠痛無力,強打起精神來盤膝而坐,開始獨自一人呼吸吐納。
又過小半時辰,她頭頂處已是瀰瀰水汽蒸騰,耳畔青絲亦被香汗沁作溼潤,便略顯凌亂的彼此粘在肌膚。
少女緩緩睜開兩眼,甫一運功,發覺身子果然已較適才輕健許多,儼然不啻脫胎換骨一般。大喜過望之餘,遂又匆匆來到桌邊,對那絲衣看也不看,只等將一旁長劍緊緊攥在掌中,才算略微安下幾分心來。
她心念電轉,始終對仇以寧安危多有牽掛,當下躡手躡腳,悄聲潛行。又將左耳輕輕貼在門上,仔細傾聽外面是否尚有守備。
文鳶左聽又聽,果然發覺在外面蕭瑟秋風之中,更暗藏著一人呼吸之聲。不過說來著實奇怪,這聲音紊亂虛浮,可謂殊無章法,倒似並非乃是江湖中人。
她既驚且奇,只是轉頭又想起恩師,不由驀地橫下一條心念:縱然這門外更有千難萬難,火海刀山,那也定要親自前去闖上一闖。
“姑娘,您有何事吩咐?”
文鳶小心翼翼,將長劍在那門上輕叩數下。孰料外面傳來的卻是一陣少女關切詢問,聽聲音似乎要比自己還略小几歲。
而見屋中久無回應,那少女不由滿心惴惴。輕輕推開房門,放眼見榻上空空如也,文鳶早已不知所蹤,大驚下剛想跑去稟報。陡然卻覺身後勁風驟起,叫也未來得及叫上一聲,便被人直接一掌格在頸間。
看著眼前這昏迷少女,文鳶終於還是難以狠下心腸。放下長劍,轉而扯碎紗帳將她手腳縛住。又是忙活片刻,才如履薄冰般獨自出了屋去。
慕賢館恢弘廣闊,內外樓臺無數。文鳶執劍而行,置身周遭連廊飛甍,不多時果然迷了方向。再加秋意蕭瑟,暗湧惡寒,一時更覺欲哭無淚,腳下步履愈發沉重。
“什麼人?”
陰風慘慘,攪動塵氛。文鳶大驚失色,下意識間拔劍出鞘,反手向前疾刺。
那偷襲之人見狀,卻似渾然不以為意,倏忽數個閃轉騰挪,就此同其避開。旋即兩指較力,嗤嗤作響,一物金光閃爍,登自手中激射而出。
文鳶背上冒汗,不敢大意分毫。劍刃一抖轉作橫擬,足尖觸地,向後平平掠出丈許。
只是她劍法雖精,那金光卻似冥冥之中另有鬼神驅使,一時遊刃有餘,端的教人好生琢磨不透。文鳶避無可避,電光火石間唯有奮揮青鋒,誓要同這飛來橫禍就此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