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楚家的門下?”

兩人彼此又過數招,仇以寧認出當前楚端所使,分明正是楚家臨江指中諸多手段。不過許是未曾料到楚家竟會同樣牽涉其中,終於使她臉色較之前稍稍有所變化。

既已知其身份,仇以寧心中便自然而然,再度想起才遭楚人明暗算而亡的恩師鮮于承天。當下足尖點地拔空丈許,雙掌大開大闔,猛向楚端兩邊太陽穴處挾風貫下。

楚端大驚失色,只得匆匆揮舞長劍,疾崩其人腕間脈門。而見他縱劍來刺,仇以寧登時變招奇疾,左臂猿伸,變掌為指,挾威掣電破空而下。右手則趁機迎頭直上,遊走來回,鬼使神差般伸出兩根指頭,只在那劍身上面輕輕一彈。

楚端被她指上巨力侵體,霎時面色大變。先是猛然嘔出數口汙血,那長劍則更加拿捏不住,順勢激射脫手。所到之處喀喇喇又將許多桌椅劈的木屑紛飛,惹來在場眾人陣陣失聲驚歎。

他兀自生不如死,仇以寧卻並未打算善罷甘休。掌心較力,重將那利劍吸入手中,三下兩下把其揉作一團駭人廢鐵。旋即動作雙手,從裡面折取出一截殘刃,連看也不看,便朝楚端疾擲打去。

此刻楚端縱然有心躲閃,四肢卻早已全都不聽使喚。眼前數許寒芒閃爍,手腕腳腕間頓覺一縷冰涼微觸。還未待這絲絲寒意全然退去,陣陣鑽心劇痛又從傷處傳遍周身,恰似遭人抽去脊樑般當場摔跌不起。

“仇前輩於江湖之上威名赫赫,這一場可謂贏的乾淨利落,著實教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慕賢館內鴉雀無聲,彷彿天地肇創初開。良久,仍舊是駱忠拍手打破沉默,由衷讚歎於仇以寧這番神乎其技的絕世武功。

而另一邊廂,辛麗華也同樣對此讚不絕口,“這位青城前輩的身手,可當真霸道的緊吶!”

“尋常人一箭雙鵰便已難能可貴,再高明些的也許三雕,想不到她竟能輕輕鬆鬆一擊中四!厲害!厲害!”

“這又算得了什麼?”

孰料寥一刀聽後卻忿忿難平,嘴角一撇,扯開了喉嚨大聲叫道:“這老婆子不過是比我早生了幾年,又糊里糊塗碰巧認了個厲害師父罷了!要是把這好運氣給了姓廖的,那我闖出來的名堂也定然比她強上十倍八倍!”

“呦呦呦!咱們寥大英雄還真是好不害臊吶!”

辛麗華媚語如絲,滿臉笑意中分明帶著微妙,“方才你不屑人家小姑娘年紀輕輕,如今還斷然不是你的對手。眼下又說這位老婆婆單單是因為比你年長几歲,這才能有如此一身高強武功。這裡外的好話全都教你一人說盡……嘖嘖,還真教小妹不知該當說些什麼好啦!”

“那就先什麼也不必說!”

寥一刀卻不著惱,反倒哈哈大笑,昂起頭撫掌而呼道:“妹子你且看著!等從今晚後咱在雪棠先生手下做出一番驚天昭地的大事,管教這些人全都上趕著跑來討好巴結!”

“駱先生!請……請您救我性命!”

辛廖二人交談甚歡,可臺上的楚端卻遠沒有此般閒情逸致。強忍劇痛朝駱忠爬行,只在所經過地上留下一條駭人血跡。

“你如今手筋腳筋俱遭斬斷,已然形同廢人一般,我又何必非要救你?”

駱忠語氣陰冷,鐵青著一張面膛發問。楚端唇邊肌肉一陣痙攣,揚起兩片滿是血汙的臉頰,猶對眼前之人抱存良多幻想。

“我……我願為雪棠先生獻上楚家臨江指的心法秘籍!只求您……只求您能救我一命!”

聽到臨江指三字從楚端嘴裡吐出,楚夕若心頭登時為之一懍。暗地裡粉拳微攥,只恨不能將這出賣師門的叛徒即刻殺之後快。

陡然間,她耳畔卻又傳來數聲蔑笑,但見駱忠足下騰蹈,倏地縱身一躍,就此輕輕巧巧來到楚端身旁。

他俯下身來,便同楚端彼此平視,眉宇間騰騰煞氣繚繞,端的令人不寒而慄。

“臨江指雖精妙絕倫,我家主人卻並不稀罕。不如請閣下再來好好想想,看可還有什麼其餘之物足能打動人心,好教駱某先行前去問過先生。”

楚端雙瞳暴張,卻又一廂情願,只道駱忠的確有意助自己死裡得生。忙顫抖著身軀,如瘋也似的連連點頭不輟。

可等他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半晌,卻依舊難以想出這世上究竟還有何物,是比臨江指的心法秘籍更為珍貴。一時唇齒囁嚅,吞吞吐吐,就連目光也變得躲躲閃閃起來。

“看閣下的意思,許是有些言不由衷了吧!”

駱忠語氣玩味,但又好似並不意外。楚端遭人當眾說破心事,卻還猶不死心,拼盡全身之力,將頭顱磕的咚咚作響。

“駱管家放心!只要您肯救我,今後小人定然為您當牛做馬,絕無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