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磨蹭上些工夫,恐怕你這位好朋友便要走的遠啦。”

少卿言語不輟,更把這好朋友三字咬的格外意味深長。漫步來到楚端剛剛站處,足間微微較力,一道數仞高牆竟被他如履平地,輕輕巧巧逾越而過。

“這是……”

楚夕若秀眉微蹙,隨他一同翻過牆去,可隨後眼前景象竟教其瞠目結舌,直是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但見此刻目之所及,水榭簷牙錯落交覆,廊徑蜿蜒恍若蛇行。四下裡繁紋畫棟,富麗堂皇,諸般奢華靡費,就算比之先前楚家亦絲毫不遑多讓。

他倆正詫異間,從遠處忽然走過一行數人。這些人腰間俱挎兵刃,彼此穿著打扮各異,一眼便知絕非華夏衣冠禮法。

只是如此一群身份來歷撲朔迷離之人,為何竟會不約而同齊聚在汴梁城中,那也著實是一樁咄咄怪事了。

“姓顧的!你快看那邊!”

少卿一臉錯愕,兀自震驚於眼前所見,陡然又被楚夕若暗中一拉衣角。循她所指方向望去,一個布衣小帽,好似僕役之人正緩緩走來,轉眼來到二人跟前站定。

這人看似其貌不揚,實則呼吸之間勻稱渾厚,殊無半分浮躁飄忽。眼底精光閃爍,熊熊亮若爝火。單憑如此兩條,那便絕可勝過大多江湖中人,一身武功之高,著實令人未可小覷。

少卿不動聲色,已下定決心先下手為強,乾脆將這僕役擊昏。孰料他卻微微一笑,便朝二人稽首叩拜。

“兩位佳客也與那邊其它朋友一般,乃是前來參加主人群雄盛會的吧。”

少卿先是一怔,而後心念電轉,板著臉頷首說道:“不錯,我河間雙俠正是受了此間主人之邀前來赴會,只是初來乍到,不慎失了方向,不如請尊駕頭前引路,免得無謂耽誤大事。”

“河間雙俠之名如雷貫耳,今日親眼得見,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輕!失敬!失敬!”

那僕役一番假意客套,等站起身後卻神色稍異,輕聲詢問道:“二位既是受了主人之邀,不知能否將請帖拿出來給小人預看?”

“這……”

少卿正絞盡腦汁,想要把此事搪塞過去,一旁楚夕若忽然將臉孔一沉,聲色俱厲道。

“你既知我二人名號,又怎敢如此無禮?速速頭前引路!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她身為楚人澈膝下獨女,家世可謂顯赫。即便生性並非胡亂頤指氣使之人,說起話時也同樣頗有幾分迥異常人的凜然氣勢。

果然,那僕役悚然動容,忙躬身告罪。至於先前所謂請帖之事,則更是連提也不敢再提半句。

他小心翼翼,閃身讓開道路。又對二人拱手,畢恭畢敬道:“莊中屋舍繁多,請二位務必跟緊了小人,以免不慎走失了方向。”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隨那僕役千迴百轉。不多時,一座恢宏殿堂拔地而現,恢弘廣闊,朱梁綺麗,足見個中主人品味非凡。

那僕役拾級而上,順勢將兩扇殿門開啟半寸,裡面陣陣嘈雜喧囂登時直衝耳畔,直令二人不由得雙雙緊皺眉頭。

“主人有令,送客只可及至慕賢館前。還請二位自行入內,小人就此告退。”

那僕役說完,遂轉身自行離去。少卿神情微妙,又意味深長朝著裡面一望。雖覺此行必定頗多兇險,可開弓便無回頭箭,乾脆深深吸進口氣,輕輕牽過身邊少女手來。即便面前是刀山火海,千難萬難,也下定決心非要前去闖上一闖。

“人吶?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要再沒人出來,爺爺非把你這鳥房子一把火全給點了!”

二人並肩攜手,雙雙邁進殿內,這才看清原來裡面竟早已聚集了不下百人之多。這些人個個如狼似虎,凶神惡煞,不消說自然絕非善類。好在他們似乎正在為何事吵得不可開交,從頭到尾竟無一人察覺身邊忽然多出了兩副陌生面孔。

他倆一路小心前行,須臾總算尋到東側一隅角落站定。少卿眉頭微皺,繼續不動聲色,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安的是怎樣一番心思。

“我說兀那蠢漢,你這話講來當真好沒道理!”

適才那怒喝聲還未消散,人群中又傳來咯咯數陣嬌笑。一苗疆少女眉目輕佻,款款走行而來。舉手抬足花枝亂顫,更教身上琳琅銀飾,一時嘩嘩搖曳作響。

“在座這許多大哥大嫂人人口中喘氣,怎的到了你的嘴裡卻個個成了死人一般?”

“莫非……你是想把我們全都殺了,好到時獨佔了這天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