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魔種(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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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這話我只同你說上一遍!”
秦夫人蔑然一笑,性命雖已似風中殘燭,言語關頭卻依舊不失氣勢十足。
“今後你若是敢負心薄倖,做出了什麼對不起我這女兒的事來,我便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了你!”
“少卿不敢,少卿不敢……”
少卿脊背發涼,一時竟不敢同秦夫人對視。目中餘光偷偷往楚夕若處旁窺,卻看見她同樣一臉苦澀,耳根更紅的幾欲滴出血來。
山風如練,吹落繁花。秦夫人身子猛地打個縠觫,立足未穩險些摔跌。萬幸楚夕若眼疾手快,登時閃身在其腰際輕輕一託。
“我先扶您回屋躺下,其餘的事情咱們之後再說不遲。”
她小心翼翼,攙扶秦夫人便向屋中走去。秦夫人咳嗽數聲,終歸未再扞拒,而此期間,少卿便一直默然佇在院中,直俟耳中再度傳來房門合閉之聲,楚夕若獨自歸轉而來,這才如遭電擊般重新驚醒。
他喉嚨聳動,好似有話要說,最後竟又嘴角一癟,如同遭人抽走了體內魂魄。
楚夕若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可直到如今自己也早已別無他法,便與少卿四目相對,一時俱從對方眼中看出良多惶恐無措。
她粉臉煞白,跌坐在石階之上,假想少時秦松篁得知事情真相,從而大發雷霆之狀,不由得通體一陣惡寒襲來。
渾渾噩噩間,她忽覺觸手一物溫暖溼膩。愕然望去,見少卿不知何時竟已來到身畔,而後雙腿微曲,一般的從旁坐下,一隻左手不偏不倚,正好輕輕半掩在自己手背之上。
“姓顧的!你……”
楚夕若低低一聲驚呼,下意識欲要躲縮。可待發覺少卿面色慘白,一呼一吸更頗為急促,又不禁暗暗心生惻隱。五根皓玉似的手指微微蜷作一握,俄頃徐徐鬆開,只將兩道目光慌張張移向別處。
“我……我好怕……”
“你說什麼?”
楚夕若吃驚不淺,難以置信般望向少卿,又感到他掌心一片汗水涔涔,至此方才驀地發覺,原來這平日裡看似意氣風發之人,實則亦不過同自己年紀相仿,亦不過堪堪少年模樣。
“待會等秦前輩回來後,咱們只管同他好好地說。若是他怒氣難消,執意要打要殺,我……”
她唇間囁嚅,原是想說不論結果如何,自己皆願與他一同承受,可礙於女兒顏面,思來想去終又生生咽回肚中。
少卿心思過人,對此豈會不知?大為動容之餘,反將楚夕若一隻柔若無骨似的手掌愈發攥緊了幾分。
“我並非貪生怕死,而是怕教旁人說成恩將仇報。還怕……還怕鮮于太師父的大仇,從此便沒有人再去理會……”
他口中喃喃自語,言訖深吸口氣,放眼院外聯袂長林。雖說已至初秋,四下裡卻依舊是一副草木葳蕤,翠浪如織之貌。
雲輝靉靆,明滅不定,偶有曦光鑿穿林壑,篩落一地斑駁瓊影。
忽的,近畔林中沙沙作響,似有腳步傳來。二人心下猛地一顫,俱知這究竟意味什麼。
“走吧,我們……去見秦前輩。”
楚夕若低聲開口,即便明知此去吉凶難料,但也總歸得去面對。當下緩緩抽出手來,迎著那異響獨自走去。少卿先是一怔,眼望前方一條背影孤獨伶仃,似有五味雜陳心間。
“一人做事一人當,何況我堂堂男兒七尺之軀,怎可膽小如鼠,卻教他人擋在前頭?”
一念至此,少卿總算振奮精神,幾度健步如飛,轉眼反倒將楚夕若徑直甩在背後。
“楚姑娘,莫非是阿渚身子有恙,你們這才如此急切喚我?”
二人先後出門,舉目便見秦松篁手執鏘天歸來。他心中記掛妻子安危,甫一站定便連聲發問,待從楚夕若口中得知一切無恙,總算教胸中巨石堪堪落定。旋即卻又滿腹狐疑,將二人分別打量片刻,眼神之中更似暗藏些許不悅。
“秦前輩,我們之所以請您回來……是想同您說一說冰玉紅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