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蟬鳴聲(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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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肯說,我便自然肯做。”
少卿面色發苦,雖覺眼前這少女古靈精怪,尚不知會如何為難自己,可如今當務之急,總歸還是教她儘快轉嗔為喜。遂以手指天,信誓旦旦。
“黃天在上,今日平安在此立誓,但須能教文鳶姑娘不再惱我,那也定然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若違此誓……便教我來生變作一頭驢子,留在你身邊任打任罵,絕不說半個不字。”
“呸!若是誰家的驢子竟能說出話來,那才真教怪事一樁了!”
文鳶聽他說得有趣,這才總算破涕為笑。抹淨淚痕,煞有介事般嬌叱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來為難了你。”
“我只要你老老實實,在爹爹想出替你醫病的法子之前,絕不可走出外面的院子半步!”
“不難!不難!”
少卿不迭賠笑,直接滿口答允。至於之所以甘願如此賭咒發願,實則心中也另有一番算計。
這平安二字固然乃是自己爹孃所起不假,可十餘年前便已棄之不用。以此名目所立下的誓言,到頭來也自然作數不得。
二人皆覺如願以償,一時無不沾沾自喜。竟未察覺文歆年已走進門來,此刻便瞅著那鐵釺滿面驚詫。
“爹爹!您怎的來了?”
文鳶兩靨泛紅,恍然發覺身邊異樣。隨朱唇輕啟,低低一聲驚呼,忙逃也似的閃向一旁。
文歆年一臉茫然,只說自己在屋中聽到動靜,這才過來看看。轉而又將話頭引向那鐵釺,詢問二人究竟是怎生一回事情。
“文先生容稟,方才是文鳶姑娘見這榻位太高,怕晚輩夜裡不慎跌下床來,故才想在中間立下這樣一樁物什。”
少卿心念電轉,忙先行一通胡謅,言訖,更暗向文鳶擠眉弄眼。文鳶冰雪聰明,對此自然會意,翩躚跑到父親跟前,佯嗔著隨聲附和。
“對對對!”
“我聽人家說,像他們這些個江湖中人平日裡向來毛毛躁躁,便連睡覺時也不肯安分。他如今重傷在身,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是大大不妙!思來想去也只好出此下策,只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床被褥,反倒給戳出了這樣大一個窟窿。”
“你這丫頭!區區些許被褥,那又有什麼打緊?”
文歆年眉頭微皺,雖覺這番搪塞未免太過拙劣,只是二人既對此異口同聲,自己終究不便多問。當下連連搖頭,轉作一副和顏悅色。
“平安兄弟不必擔心,你如今傷勢雖重,可天下事向來便在人為。只要咱們慢慢地想,卻也未嘗便不能琢磨出救治之法。在此之前,文某自會竭盡所能,力保你性命周全。”
見他不再過問此事,少卿自然求之不得,趕忙正色行禮,說一切全都仰仗其人鼎力相助。
文歆年微微一笑,將那鐵釺較力拔出,便隨手放在角落。又對少卿稍作交代,這才在女兒手背上輕輕拍了幾拍,向她叮囑少卿眼下猶應靜養,斷不可再受過多攪擾。
雖知父親所說皆是實情,文鳶心中卻依舊賭氣不過。又朝少卿扮個鬼臉,方才算心滿意足,一路步履輕盈出得門去。
接連數天,文歆年便始終將自己反鎖在房裡,苦思為少卿療傷之法。而凡屬經他之手開具藥方,往往皆極為離經叛道。以此所熬得湯藥不但實難下嚥,就連稍稍嗅到其所散發氣味,亦不禁令人幾欲氣絕。
少卿苦不堪言,如今方知寇江離等人口中所謂文老怪三字,竟也著實分毫不假。更覺若教自己整日價的喝下這等苦勝黃連之物,倒不如趁早死了來得痛快。
只是每每當他賭氣不願服藥之時,文鳶便會撂下手中之物,徑直望向屋中角落處的那根鐵釺,一張笑靨意味深長。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似這般幾次三番過後,少卿知縱再掙扎也屬無益,索性心念一橫,一切只管逆來順受。
不過想是文歆年果真學究天人,一連幾副湯藥下肚,竟然確使他身子愈發輕健,肩頭三條縈繞黑線漸趨黯淡。雖說一眼望去臉色去依舊極為蒼白,但若與初來之時相較,則端的早已強過何止千倍萬倍。
既覺傷勢見好,少卿心中自然去意復萌。奈何文鳶早有防備,一日早起醒來,少卿竟發覺自己門前窗外已被佈下數道纖細帛絲,上面綴滿鈴鐺,但須有人從此經過,立時便會“嘩啦啦”四下響成一片。
他既驚且惱,可礙於先前誓言,無奈只好裝作渾不在意,只在暗中叫苦不迭。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