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西勢(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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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這是什麼?
少卿雖對此物略有印象,不過先前二人遭那老者一路窮追猛打,死生尚且懸於一線,實在無暇理會這等旁枝末節。此刻凝神端詳,才見這玉佩通體湛青碧綠,玉英之內隱有波濤,兀自漾開一抹淡淡水色。
在其貼身彼側,一縷流蘇垂珞,縈卷勾連。更於正中以小篆鏤空,刻有一個清晰無比的若字,想必絕非出自尋常匠人之手。
而這少年既將此物隨身佩戴,那也足可見其身份必定頗不一般。
“他楚人澈也真是捨得,竟然教自己的女兒千里迢迢,獨自一人跑到這青城山來!”鮮于承天冷笑不絕,提及楚人澈三字之時,更是森然不屑一顧。
“鮮于太師父您定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那人明明是個男人,怎的到了您的嘴裡又成了什麼旁人的女兒?”
鮮于承天劍眉戟豎,登時火冒三丈,“你道我老糊塗了,連男人和女人也分不清楚了麼!”
少卿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錯愕中轉而望向恩師。所見卻是璇燭莞爾一笑,向自己微微頷首。
“起初也是我一時不察,等到將你二人帶回教中後這才發覺事有蹊蹺。這位姑娘氣度不凡,武功內力亦屬同輩翹楚。我觀她適才與人過招之際,所使指力雖猶可精進,但卻無不盡是楚家向不外傳的精妙手段,即便是本門弟子,也並非人人皆可習得。”
“再加前幾日裡我曾得本教同仁傳訊,說楚家家主楚人澈的獨生愛女楚夕若,不知為何忽然出走,自此音信全無。凡此種種逐一看來,想必咱們所見之人……十有八九便正是這位楚姑娘了。”
少卿奇道:“咱們同這些姓楚的明明隔著十萬八千里,他們又要來青城山做些什麼?”
璇燭面色凝重,雖難免憂心忡忡,終不願在愛徒面前太過流露心跡。
“事情依舊撲朔迷離,你也不必先行糾結。而今當務之急,乃是同楚家互通聲氣,斷不能令兩邊再因此事平添猜疑。”
“再有,便是這位楚姑娘。若教一直她留在教中……恐怕也絕非長久之計。”
隨恩師言語不輟,少卿忽的心頭一懍,不由暗暗察覺出些許異樣端倪。
“先生是要我同她去楚家一趟?”
“不錯。”
璇燭微微一怔,不免有些意外,“茲事體大,本來此行該由我親自前往。只是這幾日教中事務繁多,無論如何實在抽身不得,這才只好想著由你代勞。”
“少時我當修書一封,待你二人趕到江夏,只管將此信轉交至楚家主手中。待他看過之後,一切自當有所公論。”
“別別別!”
少卿臉色驟變,身子反倒莫名一陣輕晃。稀裡糊塗下竟然全無遮攔,將剛剛白大有一席抱怨之辭脫口而出道:“女人總是生來就麻煩的很,倒不如趁早遠遠的躲開些,也省得今後自討苦吃。”
“這些混賬話你都是聽哪一個說的!”
本來經片刻緩和,鮮于承天胸中盛怒已然消去大半。此刻聽少卿竟說出這等話來,一時間直氣得五內俱焚。手起掌落,“啪”的一聲拍在近前案上,那案几吃力不住,登時化作漫天紛飛木屑,數許微風輕拂,猶在半空輾轉零落。
少卿自知釀禍匪輕,可事情既已無從更改,那也只得另闢蹊徑。當下故作鎮定,昂然應答道:“少卿雖不如鮮于太師父您一般英雄蓋世,但也畢竟懂得江湖義氣四字。似這等出賣朋友的事情,無論如何總歸是萬萬不會做的!”
“倘若鮮于太師父要打要罵,少卿甘願一人承擔,絕無半句怨言!”
果然,鮮于承天聽罷此話竟不怒反笑。又將他上下一番打量,一雙老眼灼灼似蘊異光。
“你縱不說我也猜得出!定是白大有那畜牲口無遮攔,逢人便只知胡說八道!哼!待我過幾日見了他,非把他的舌頭給割下來不可!”
“白師弟為人敦厚摯誠,說出這等話來定然亦屬無心之失,還請鮮于師叔止息雷霆,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璇燭身為一教之主,如今既已從旁勸解,鮮于承天也勢必不好繼續發作。氣忿忿冷哼一聲,指著少卿鼻尖大聲道:“回去告訴那個白大有,下次若是他再敢信口開河,小心我要了他的狗命!”
少卿嘴角一撇,暗自吐吐舌頭。趁鮮于承天自說自話的當口,足下倏倏閃到恩師身後。而眼見他這副模樣,便教璇燭亦是忍俊不禁。如此一來總算教這小小斗室一掃先時肅殺氣象,恍惚泛起些融融暖意。
“你心存顧慮,這終歸乃是人之常情。何況咱們行事固然光明磊落,眾人卻有悠悠之口,這一路之上恐怕也免不得傳出許多流言蜚語。”
言至此處,璇燭先是同鮮于承天對視一眼,這才緩緩再度道:“方才我已教子昀前去,將楚姑娘和說水堂的柏堂主一齊請往離陽殿。少時你隨我同往,待我與楚姑娘說過幾句話後,你們三人明日便可動身啟程。”
“教主既已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又何必非要讓人白白跑上一趟?”
璇燭話音未落,忽聽廊下細語如絲,箇中千嬌百媚好似一體天成,使人聽來渾是種說不出的無窮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