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大家都醉了。

“老榆林”酒醉人,但人人自醉的更厲害。

用生產隊長竇建德的話來說:在塞北這疙瘩,白天沒啥球事,晚上求沒啥事。

——不喝酒,還能作甚?

喝!

喝醉了好睡覺。

塞北冬天的生活,確實是很枯燥的:大家白天出工。

晚上回到家,就只能躲在炕上貓冬;要不就是到鄰居家串門。

大家拉上一會兒話,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自的婆姨也不耍子一番。

沒辦法:一個是累。

社員們白天,得去地裡面幹些無用功。

收工之後,還要集中到生產隊的辦公地點,去學習上一個小時。

這麼一折騰下來,不但社員們的身體很疲倦,而且精神上也累。

第二個是大家在這個時期,吃的都不太好。

誰也沒多少心思,還去玩那種既費馬達、又耗油的運動.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生產隊的社員們,為了節約柴火。

到了冬天的時候,家家戶戶往往就只燒一張炕一家老小都擠在同一個炕上,老老少少排列成幾個“川”字。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折騰?

羅旋扶著醉的一塌糊塗的彭勇,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面。

同樣也喝了不少酒的張曉麗,則提著一盞馬燈走在後面,替羅旋他們照路。

“你喝醉了沒?”

羅旋攙扶著彭勇,一邊走一邊問張曉麗,“你其實可以藉口自己不會喝酒,就不用喝了。幹嘛要喝那麼多呢?”

張曉麗咯咯笑,“放心吧,我還好。聽說女人自帶三分酒量。沒想到我第一次喝酒,居然能喝這麼多!

至於我為什麼要喝酒,這不是想讓咱們,儘快融入當地嗎?

要是我不喝酒的話,那些產隊的幹部們,恐怕喝的就沒那麼盡興了。他們要是不喝醉咱們上哪去,聽他們的真心話?”

羅旋問張曉麗,“今天在酒桌上,你看出來點什麼沒有?”

張曉麗點點頭。

“十里鋪生產隊的隊長竇建德,是一位非常厚道的人、是一位只知道埋頭幹活的人。”

張曉麗莞爾一笑,“不過.我看那個李會計,似乎心裡面很看不起竇建德。

感覺他有一種,打算取而代之的想法”

羅旋點點頭,“剛進門之時,李會計每端一次酒,我都要扭頭看一看生產隊長竇建德。曉麗呀,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

酒也有點喝過頭了的張曉麗,她說話,明顯比以前更為敞亮了,“你這是在隱隱暗示李會計:咱們這些新來的知青,是和生產隊長竇建德,站在一起的。”

羅旋嘿嘿笑道,“可以啊曉麗!你現在真的磨鍊出來了。”

張曉麗噘嘴,“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老虎學咬人。

在你身邊混久了,誰還不得,多出來兩個心眼兒呀!”

“曉麗呀,你這是在赤果果的抹黑我。”

羅旋問她,“現在,我們也是十里鋪生產隊的社員了。你是願意讓竇建德當隊長,還是那個李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