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濱市,一江穿城而過,將城分為江南、江北兩個區,兩個大區各再分三個小區,江兩岸高樓林立,展現在一線城市該有風貌。行政、經濟中心在江南區,所以江南更為繁華。

江南區所在的第三醫院是全市最好的醫院。

柳寒兮睜開眼,屋裡很暗,她略側了側頭,往稍明亮的窗外望去,看到一輪昏黃滿月,難看得很,是令人無心撩撥的那種月色。

她耳中傳來“嗞”一聲噪聲,一直從耳朵扯到腦袋裡,令她重新閉上了眼。接著,耳邊又響起“滴滴”聲,一直響一直響,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唔……”她厭惡地皺了眉,發出一聲輕呼。

再次睜開眼,適應了一下黑暗,總算看清了這是間病房。房裡沒有開燈,只有床右邊窗外撒進來的月光,還有床左手門上那塊玻璃窗外傳進來的一點燈光。發出“滴滴”聲的,是掛在她身上的無數根電線連線的醫療儀器。

她頭腦一片空白,感覺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裡有好多人好多事,將她的腦袋塞得滿滿的,具體想想有哪些事,卻一件都記不起了。

柳寒兮試著抬了抬頭,能動。於是伸手到頭頂去摸,果然就摸到了一根呼叫鈴。

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房裡跑進來了好幾個人。第一個進來的小護士按亮了病房的燈,燈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又用了好一會兒才適應。

“陳主任。”護士們讓開給值夜班的醫生。

陳主任進來翻開柳寒兮眼皮檢查,又還想檢查她的身體,被她一掌拍掉了手裡的燈說:“滾!”

“啊?!”陳醫生吃驚地看著柳寒兮,覺得應該不用檢查了,他這個腦科主任醫師還第一次聽到昏迷了半個月的人,張口就罵人的,伸手就打人的。

但他有作為醫生的職業操守,於是說:“柳小姐,您頭部受了重創,昏迷了十六天,現在醒來了,我需要為您做全面的檢查,請您配合。小張,去通知家屬。”

“好!”張護士一路小跑著去打電話了。

柳寒兮沒再說什麼,陳主任才又開始替她檢查,總算是順利檢查完了。

“挺好的,身體機能比我想像得還要好,明天再做個CT和其他檢查。”陳主任對柳寒兮說。

接著又有護士進來幫她抽血,上針,總之忙了不少時間,最後才囑咐她先不要亂動,這才出了去,幫她帶上了門。

“滾出我的房間。我沒有心情送你走。”柳寒兮坐起身,活動了下上半身,一邊冷冷道。

她的床邊,蹲著個穿身白裙的女子,正“嚶嚶”哭著。剛才,柳寒兮是對她說的“滾”而不是對陳主任。

“我怕……怕啊……車好可怕啊……”白裙女鬼哭道,說著站起身。柳寒兮看到她的的左邊手臂耷拉著抬不起來,左腿的形狀也以一種不能的角度支撐著她的上半身。再望向她的左邊臉,那裡一片血肉模糊。

柳寒兮知道眼前站的是一個鬼,還很新鮮,應該剛死去不久。她居然知道對方是鬼,而自己卻一點也不害怕。而且,一看到,心中便有了很多處理的方法,殺,救,送。

我是怎麼了?柳寒兮問自己。

她站起身,舒展了下身體,好像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為何不走?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柳寒兮見她可憐,在這樣美好的年華被車撞死了。

“想見他……想見他……”白裙女鬼又道。

“那去見便是了,見完來找我送你走。”柳寒兮說。

“醜……醜……”白裙女鬼猛地搖搖頭。

柳寒兮恍然大悟,女為悅已者容。可是她不知道,她現在是鬼,即使去到他面前,他也看不見自己,醜與不醜都一樣。

但是柳寒兮沒有說,她走到白裙女鬼面前,左手中出現在一簇草藥,草藥燃起,鑽進白裙女鬼的破碎的身體中,將她縫補了起來,她的臉變得如初,是個模樣俏麗的女孩。

“去吧。不能碰他,否則損他陽壽。”柳寒兮答。

白裙女鬼飄到房間的洗手檯前,從鏡中看自己,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