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跌坐

周霆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西裝外套此刻已經脫掉，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鎖骨處的紐扣解開了一顆，隱隱露出一條銀璉。

這些都不是林歡想看到的，她只知道一瞬間心慌順著腳底爬上了脊樑，讓被雨絲沾溼的面板變得涼浸浸的，尤其是抬眸的一瞬，周霆沉逐漸加深的瞳仁，讓她連唇角剛剛抿出的笑都僵硬了。

“周先生，您……怎麼在此處？”

周霆沉漆黑如暗沉之夜的眸子下移，目光在林歡溼透的身體輕輕一掃，唇角微勾，“你是想問我是怎麼進來的吧？”

林歡抿緊了唇，被掩在長袖下的手在發抖，分不清是冷還是俱。

她一瞬間腦中浮現了很多種可能，有周霆沉呼叫非法手段獲取物業幫助、有他行偷竊之事得到鑰匙後又私配的，總之這一瞬很多事在她眼中都斑駁了，像是紛飛的雞毛在腦海裡環繞，讓原本清明的思路變成了一團漿糊。

而在這瞬間，暈眩的思緒裡卻衝進一道冰冷的聲音，讓她一瞬間怔住了。

“是五月開的門，你不用這麼緊張。”

周霆沉見她渾身又抖了一下，通紅的鼻尖上懸掛的雨珠沿著性感的唇線流下，眼神中流露出的驚慌，如剛出生的幼兔一般。

相似的動作，相似的神情，喚起了周霆沉腦海深處的記憶，也喚醒了他心底的柔軟。

可當著柔軟變成周霆沉上前扶住林歡的動作，卻讓她嚇了一跳，步子連退三步，推開他的動作是帶著力度的，推得不設防的周霆沉一個趔趄。

“媽媽！”

周霆沉堪堪站穩，門後面突然衝出一道身影猛地衝出來，飛速窩進林歡懷裡，後者沒設防，眼神還是渙散，直到感受到懷裡的滿足，才感覺心口懸的那口氣落了下來。

“林小姐，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

周霆沉看著林歡和五月母女情深的模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忍不住塌陷下去，或許有一瞬間的猶豫，但當看見五月的眉眼，他的心臟開始一點點抽痛起來，一種卑微的希冀從腳底升起來，他柔和的眉眼冷肅下來，冷聲朝著林歡開口。

“五月，你先回屋。”

林歡把五月送回臥室，自己卻因為寒意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周霆沉心下一緊，那瞬間，動作快于思想，一把推著林歡進了浴室，自顧自開啟花灑，小心除錯著溫度，直到回頭望見林歡近乎於驚嚇的眼神，他才猛然回神。

是他，貿然闖入別人家，是他僭越了。

“你……先洗，我在外面等你。”

花灑裡噴出的水並不多，但周霆沉靠得極近，白色襯衫上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噴灑上了一些。

擦肩而過的時候，林歡看見他鎖骨下方，被溼意勾勒出的銀色戒環，渾身一僵，像觸電一樣，從眼角電到了心底。

“哐啷——”

門在身後闔上，林歡腿一軟，瞬間跌坐在地上。

她不記得自己怎麼爬起來洗完澡的，只知道出來的時候，周霆沉已經不坐在沙發上了。

露臺上，男人煢煢孑立，指尖夾著一支菸，嫋嫋煙霧從他微長的髮梢穿過，似是劃過窗上雨珠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