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聞言,手摸著殘有餘溫的茶杯,冷笑道:“這些話騙騙小孩子還差不多。古往今來,多少人都是這麼請賢者的?雖然老夫算不上什麼賢人,但身上也是有幾分本領在的。”

“不過是小兒狂言的幾句吉祥話,老夫要是當真豈不是落了你的圈套?”

中年男人明顯不相信梁瓷笙說的話,將茶遞到唇邊,輕呡一口。

像梁瓷笙這樣的人他明顯是見多了。

梁瓷笙一愣,強壓著心裡面的慌亂,自持鎮定道:“還請前輩賜教。”

“如果前輩覺得晚輩不夠誠心,那還請前輩直接明瞭,晚輩要如何才能夠讓前輩覺得我是誠心所至?”

中年男人覷人一眼,“上來便豪言壯志,想必也會未曾用心思考過要如何將老夫請回去的吧?”

“舊時上門請人幹活都要自報家門,現在世道倒是變了。”

楚竹煦端坐在一旁,冷眼旁觀著中年男人‘教訓’梁瓷笙,看見梁瓷笙吃癟染上一抹紅潤的面頰,左胸膛的位置隱約發熱。

但很快就被嘲笑梁瓷笙的心情蓋壓過去。

真是個蠢女人。

梁瓷笙見中年男人給了自己臺階下,連忙自報家門,但也完全拖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借用了國公的名號,“晚輩宴韻月,是燕國公府裡的小輩,此次前來主要是希望前輩能夠指點家中子弟一二。”

“不求功名利祿,但求西謠太平盛世,佑國民一方安家樂業。”

中年男人摸摸鬍子,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老夫不過是山村野夫,倒也稱不上賢人,教導燕國公家的膏粱子弟。”中年男人端詳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神色忽地認真起來,對著梁瓷笙彎了下手指,“你,靠過來一點。”

“我?”梁瓷笙愣住,下意識地朝楚竹煦的方向看過去。

楚竹煦聞言也輕斂眼眸,戒備著中年男人,薄唇輕呡,沾染上些許鮮血的側臉格外冷厲,與在皇宮之中的沉默軟弱的楚質子格外不同。

倒是有幾分日後征伐天下,殺伐果斷的楚王風範。

梁瓷笙看了眼,心裡發怵,忍不住輕顫,連忙將自己的視線從楚竹煦的身上收回來,順從地往前面走了一步。

“你怕什麼?”中年人輕笑道,抬手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一方手帕,輕搭在梁瓷笙的細腕上,診著診著,眉頭微蹙,輕嘖一聲,好像是對自己診斷的結果不太相信,看了眼梁瓷笙,又將手指往下按壓了幾分。

而後摺疊好自己搭在梁瓷笙手腕上的手帕,雙眼微微亮光,看向梁瓷笙的眼神與先前刁難她的完全不同。

就好像……

一個許久沒有吃肉的人掉進了一個掛滿了燻肉的洞穴裡,恨不得將洞裡面掛著的燻肉全部佔為己有。

那眼神盯得梁瓷笙害怕,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楚眼前的‘神醫’到底在想什麼。

總不能……

總不能神醫這麼大年紀了,還看上她了吧。

梁瓷笙眼眸圓睜,光是想想就覺得害怕,將拉上去的袖子往下拉扯,遮擋住先前被神醫按壓過的手腕,默默地挪動腳步往後面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