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及笄了,三姐兒和四姐兒還是一副孩童心性,叫她怎麼放心讓她們嫁人?

她先是看向老四,“小四兒,你可知錯?”

四妹識趣地點頭道,“我知錯了,不該幫著三姐一起鬨騙孃親。”

許夫人捏了捏眉心,“還有呢?”

四妹的頭愈發低了,吞吞吐吐道,“還有……不該衝撞了家中客人。”

“行了,知錯便好,罰你一個月不許出門,好好練一練女紅。”

四妹頓時哭喪著臉,她最討厭的就是女紅了,真要命。

許夫人處置完小四,又看向了許春娘。

難得三姐兒有這份心,但私自離家,還讓小四兒幫忙圓謊,太沒規矩。

“三姐兒,你可知錯?”

許春娘點點頭,“我不該偷溜出門,還讓四妹幫著欺瞞孃親。”

“既已知錯,便罰你去佛堂抄寫三十遍《金剛經》,為家人祈福。”

聽到三姐的懲罰,四妹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金剛經》那麼長,三十遍得抄到什麼時候啊!

許春娘倒不覺得苦,從廳中出來後,便去了佛堂。

侍奉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邊磨墨邊勸道。

“這麼晚了,小姐還是從明日再開始吧,免得熬壞了眼睛。”

“你先去休息吧。”

許春娘搖搖頭,聽完普善大師一席話後,她總有種如墜五里霧中的感覺。

周遭的一切明明是真實的,可她卻有種恍惚之感,如莊周夢蝶,夢耶,非耶?

普善大師提點她,莫要忘了來處。

她能記起的最初,是一株野草。

不,不對。

最初的時候,她只是一枚種子,被掩埋在厚重的泥土裡,無法動彈。

成為種子之前呢,她又是什麼?

許春娘努力回想,可腦中一片空茫,什麼也想不起來。

閃爍的燭火拉回了她的思緒,她執筆蘸墨,抄下第一行經文。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提筆時,她腦中有萬千思緒,落筆之後,紛繁的雜念盡數消散了。

只餘白紙上,不斷遊走的黑字,和愈發平靜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