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數百載,她甚至快要記不清,自己的爹孃是何種模樣。

“你離開這麼久,是該回去看看了。”

許春娘點點頭,拜別師祖後,便獨自一人踏上了下山的路。

曾經練氣期時,需要走三個月才能到達的歸途,而今只需要數日,便能趕至。

循著昔日的記憶,她踏入了五昌郡。

只是目之所及,早已物是人非。

看著街道上,與百年前風格迥異的茶樓酒肆,她才有種歲月流逝的恍然感。

許春娘站在街角,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突然有種掉頭就走的衝動。

距離她上次回家,已經過去了百年。

別說年邁的孃親,就是她的阿哥阿姐、弟弟妹妹,甚至兩個年幼的侄兒,都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也許許家還在,但已無一人記得她了。

許春娘忽然間淚流滿面,這些年她很努力在修行,成為了人人稱羨的元嬰真君,可是回到故土,已經沒有那個等她回家的人了。

“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原來是旁邊賣絹花的老婆婆聽到哭聲,循聲發問。

許春娘抬起頭,一雙眼睛微微紅腫。

見問話人是個面目慈善的老婆婆,不由的生出些信任和好感。

她擦了一把眼淚,坐在小攤邊上的石階上,和賣絹花的老婆婆說出了心中擔憂。

“我少時離家,而今已多年未曾歸家,方才慟哭,是惶恐家人已不在人世。”

“原來如此。”

賣絹花的老婆婆輕嘆一聲,又細細打量了她一眼。

“看你年紀不大,哪怕離家多年,高堂應俱在才是。”

許春娘欲言又止,最後只道,“上次離家時,我爹便過世了,而孃親她,年歲已高……”

“那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許春娘剛想點頭,不知想到什麼,神色黯然,只搖頭不語。

“我明白了,是個可憐孩子啊。”

老婆婆看向她,神色間滿是柔和。

“這人活在世上麼,總是要往前看的,安樂順遂是一天,傷懷困頓也是一天,日子照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