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格格蘭的警告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種儀式的每個階段都是有嚴格的神秘學象徵意義的,切忌隨意改變服食流程……雖然在請求原初的庇護之後的確有過成功案例,但是我不建議你拿命去找這種刺激……畢竟等你成為女巫之後,能找的刺激多的是。”

好吧,忽略掉最後一句話,這個警告還是很有參考意義的……

阿泰爾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但是,相比這種程度的警告,她還說過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我們是魔女,是慾念與人性的集合體,無論你想做的事情是好是壞,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是限制你的理由……”

阿泰爾低聲背誦著格格蘭的話。

“魔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也是你說的,沒錯吧?”

斯坦森先生已經上報過教會類似的事情了,然而以他的身份,教會恐怕不會再這種節骨眼上為一位平民的失蹤分出寶貴的人手——畢竟,即使半神們已經出動了,潛伏在東區的惡魔還遠遠沒有被滅殺完全。

它們具備感知危險的能力,能夠輕鬆察覺有人透過某種方式對自己產生了威脅,並提前做出反應。教會初步解除戒嚴狀態並不是因為局勢已經穩定,而是需要他們充當誘餌。反正這些秘密已經瞞不住了,儘可能減少損失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

當然這也不能怨他們,畢竟正神教會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有點自顧不暇……

阿泰爾沉默良久,緩慢地跪坐了下來,向眼前懸吊著的那枚黃水晶吊墜低聲祈禱。古赫密斯語的尊名迴盪在臥室裡,那是塔羅會的神秘半神們信仰的古神的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眷顧;”

阿泰爾沒有向黑夜女神祈求,因為黑夜不會因為拯救風暴信徒這種理由給一位淺信徒眷顧。

正神的仁慈僅僅施捨給自己的信徒,異端見到的只有祂們的威權。無差別給予的恩賜在正神的教義裡是引人墮落的誘餌,只有那些古老年代倖存下來的邪神才會如此行動。

他也沒有向原初魔女祈求,因為貝克蘭德大霧霾的陰影還在阿泰爾的心頭縈繞。儘管格格蘭給了他很多幫助,但是並不代表原初就值得信賴。

正神和邪神都拋棄了的人該由誰來拯救?

阿泰爾笑了出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笑到眼淚橫流,面容扭曲。他的眼前並沒有出現那片深沉的灰霧,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扭曲的、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陷入瘋狂的小蟲。

這種無用的表現在儀式中是大忌,容易將儀式導向不可逆轉的可怕結果。然而在那種讓阿泰爾無法抑制的情感湧上心頭的時候,阿泰爾就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沒有因為直面對方而崩潰,並不是因為他獲得了足以直面對方的層次,而是因為“祂”聽見了阿泰爾的祈求,儘管阿泰爾並沒有說出口。

即使正神教會幾乎捨棄了東區,祂也依然在注視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