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娜塔點頭,接過鑰匙揣進褲兜裡。

很快,兩人吃完了飯,出門乘公共馬車前往月季花街的街道辦事處。公共馬車上比較冷清,除了阿泰爾兩人之外只有兩個看起來像是紡織工人的婦女。她們眼神呆滯地坐在馬車的角落,有些侷促地把沾滿灰塵的鞋子併攏起來,想要佔據更小的空間。

之前自己還想過買一輛兩輪馬車,然後去僱傭一個車伕,省的以後每天都要和這些上班的人搶位置。阿泰爾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唏噓,儘管他現在的確有錢置辦的起這些東西,但是花費不低,而且自己的職業裡,無論是刺客還是保鏢都對於馬車沒有硬性的需求,所以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亂花錢的慾望。

很快,馬車就在街道辦事處停下。這是近幾年新設立的部門,職員由公務員考試選拔出的底層民眾擔任,一定程度上也減少了大貴族對於權力的壟斷。當然,職位的細化也增加了監管的難度,對於底層官員的小數額貪汙現象上層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阿泰爾也不太好意思找班森這種他印象還算不錯的人做這種不符合章程的事情。

聽說這個名字還是在羅塞爾大帝的手記裡找出的自創詞語。雖然大帝用神秘符號寫成的手稿無人能破譯,但是僅僅是大帝留下的那些用通用文字書寫的稿件,對於當時乃至當今的社會都是偉大的創舉啊。阿泰爾半是感慨半是讚歎地想著。

而這時,兩人已經走進了辦事處的大廳,在還未熄滅的煤氣燈光芒照耀下一眼就看見了班森的有些謝頂的頭部。

“早上好,莫雷蒂先生。”

阿泰爾對班森脫帽行禮,

“看起來,距離我依靠收房租度日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

班森聽到問候,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了阿泰爾之後,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真令人吃驚,你我的再次相逢比我想象的更快一些,讚美女神冥冥中的指引。”

“讚美女神。”

阿泰爾來到櫃檯前,對班森說道。

“實際上,我今天是特地來找您的。這位是薇娜塔,目前正在與我合租。她的身份證明遺失了,需要補辦新的身份證明。”

“那麼,我需要至少一份能夠證明她身份的其他檔案,一位魯恩公民為這位小姐充當擔保人,此外,還需要提供她的穩定住址等資訊。”

“她的學位證書可以嗎?”阿泰爾把薇娜塔的學位證書遞了進去。

“弗薩克人?”

果然,班森的眉頭皺了起來。阿泰爾見狀連忙出言解釋。

“她是在戰爭中被強徵為軍醫捲到這裡來的,在撤退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被弗薩克人扔在了貧民區,想在這邊用新身份重新開始。”

“這位小姐的信仰是?”

班森神色稍緩,繼續問道。

“我信仰生命與美麗的象徵,地上生靈的庇護者,所有靈性力量的母親,仁慈的大地母神。”

薇娜塔虔誠地回答。

“布魯特斯先生(阿泰爾的姓,取自刺殺凱撒的馬庫斯·朱尼厄斯·布魯特斯),請您到這邊來說話。”

班森小心地環顧四周,對阿泰爾說道。等到阿泰爾湊過身來,他才小聲地開口。

“這件事情有點難辦……她是個弗薩克人,正常來說,弗薩克人想要在魯恩獲取身份證明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如果她是一名戰神的信徒,恐怕我現在已經準備舉報了。”

“而且,成年人補辦身份證明這種事情本來就很敏感,如果這邊出了什麼問題,我也脫不了干係。我家裡還有個妹妹,這份工作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所以……”

班森的言語裡已經透出了拒絕之意,阿泰爾連忙發動了“教唆”。

“我知道您的難處,莫雷蒂先生……但是,我想要讓您做的不是這種危險的事情。”

“哦?”

班森有些疑惑。

“事實上,我只是希望您能為她辦理初版身份證明。反正在魯恩她也沒有身份記錄,就當成是剛成年的人辦第一份身份證明就可以了。虛報年齡這種事情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常見的吧?”

“嗯……理論上這倒是可以嘗試。”班森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確實有不少窮人家的孩子為了提前工作來這邊謊報年齡,只不過把年齡報小的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不會讓您白承擔風險的。”

阿泰爾悄悄向櫥窗內塞了一張五鎊面額的鈔票。

“在這場該死的戰爭帶來的傷痛過後,任何人都應該有重新開始的權力,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