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門”。

所有被隱藏起來的空間,都必然會有一扇“門”。

佛爾思拿出了自己的梳妝鏡,伸手探入自己的串珠小包,掏出一面梳妝鏡,將它鑲嵌到了“門”的位置。

那面鏡子扭曲了一下,飛快映照出了外界的場景:

無數的蛆蟲抱成一團,坐在殿堂中心的巨大座椅上,緩緩蠕動,肆意生長,蔓延出一根根近乎無形的觸手。

帶有透明花紋的蛆蟲相互扭曲虯結,形成一個尖塔狀的頂部,一個像是魔術師手中的手指木偶一樣的男子生長在尖塔的頂端,她的下身和那堆扭曲的小蟲盤曲在一起,難分彼此的界限。

她眼眸幽黑,且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滄桑,面容頗為年輕,五官都還算不錯,臉頰上卻長出了一撮撮如同狼毫的粗黑短毛。

她齊肩的長髮已經半白,一半藏匿一半明顯,給人一種既蒼老又青春、既理智又瘋狂的矛盾感受。

似乎是察覺到了佛爾思的注視,她將澹漠的目光投向了佛爾思的方向,直直地看向被隱藏起來的“門”。

不是吧,這也會被發現?

佛爾思還在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詐胡,卻發現自己的關節再次變得滯澀起來,比上一次還要迅速,快到讓她幾乎無法做出新的應對。

她怎麼……破開的隱秘空間?

佛爾思艱難地看向那扇“門”的位置,那面梳妝鏡不知何時已經破碎,無數花紋繁複的滑膩透明觸手從破碎的鏡面中湧入,已經將她身邊的空間完全封鎖起來。

得用……神之畫卷……

佛爾思立刻清楚這位存在不是自己能對抗的,很乾脆地再次將手伸向了串珠小包。

然而,當她的手剛碰到那個畫框的時候,那位眼神滄桑的天使再次向她投來了目光。

她的手裡憑空多了一個虛幻的畫框,和佛爾思手中的“神之畫卷”一模一樣。

佛爾思已經來不及思考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她只想儘快發動神之畫卷,期待那位亞伯拉罕家族的先祖“門先生”留下的傳說能再次響應她的呼喚。

下一秒,她的眼睛裡一下子被絕望和驚愕的神情佔據。

被佛爾思抽出的那個畫框突然變得虛幻,在她震驚的眼神中化作無色的光點飄散消失。

而那位天使手中的畫框則變得凝實,好像她手中的那個才是真品。

在剛才的一瞬間,這位古老年代的天使召喚出了“神之畫卷”的歷史投影,然後依靠一個奇蹟讓歷史投影取代了真正的“神之畫卷”,再讓佛爾思手中的歷史投影自然消散。

這,這沒辦法……

佛爾思的腦子裡閃過了這樣的念頭,她的靈性直覺告訴佛爾思,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只來得及做一次嘗試。

來不及仔細思考準備,佛爾思毫不猶豫地在心裡大聲喊道:

“隊友呢,隊友呢,救一下啊!”

阿蒙費了這麼大力氣把自己弄到這裡來,不會是專門為了給這裡的主人送餐的吧?

雖然根據阿蒙表現出來的樣子,她之前和這裡的主人的確很熟悉,似乎是有多年交情的朋友,而朋友上門提些糕點或者禮盒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分析起來,還真有可能啊……

就在佛爾思的思維隨著這個讓她欲哭無淚的想法而逐漸凝固時,阿蒙終於出手了。

只是一瞬間,佛爾思就發現自己正坐在那個巨大的王座中間,手裡拿著的赫然是原版的“神之畫卷”,而那位天使則消失不見。

阿蒙偷走了她的位置,讓靈體之線的操縱隨著空間的轉移而中斷,將對方短暫地扔進了那個佛爾思隔離出的空間之內。

然而,就像那個虛幻的空間無法隔絕她的視線一樣,自然也無法隔絕她的腳步。

無數滑膩詭異的觸手再次從那個破碎的旋渦中湧出,幾乎是一瞬間就將那個與世隔絕的獨立空間徹底撕碎,那位天使身穿灰色古典長袍的身影像是浪潮上的浮木,在觸手組成的海洋中忽上忽下。

就在此時,阿蒙也做出了下一步動作。

她從佛爾思的身體裡直接開始了分裂,天花板上吊掛著的所有身影都變成了阿蒙,她們掙脫了靈體之線的束縛,向著那團混亂瘋狂的滑膩觸手伸出了手掌。

無數戴著尖頂軟帽和單片眼鏡的阿蒙一瞬間包圍了她,也包圍了佛爾思,她們有的化作了古老神秘的符號,有的變成了純粹的星光,彷佛要塑造一個牢籠,有的伸出手掌,進行統一的“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