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阿茲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準備繼續處理積累下來的報告。

要求警備隊員描述周圍場景並寫成書面報告是阿茲克的主意,之前無論是警備隊長還是隊員都沒有這個閒心。不過既然現在要讓他們練習文法,這倒是個好主意。

就在阿茲克翻過一頁的時候,突然心有所感,向天花板上望了過去。

只見, 木質的天花板上突然滲出了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吊頂的縫隙滴落到阿茲克的腳邊,卻詭異地沒有四處濺落,只是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微微泛著漣漪的水窪。

隨後,鮮血凝聚成的人形從水窪中緩緩站起,模湖的五官隱約可以看出是切茜亞。

“正好,看完了那些公文,我也想找你談談。”

阿茲克對這位惡魔途徑的天使的到來並不意外,現在也確實是個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的好機會。

“那就長話短說吧, 我現在的能力和全盛時期有天差地別,現在是趁著那個小女孩睡覺的時候才佔據身體使用能力的。”

切茜亞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隨後在阿茲克的桌前坐了下來。組成她身體的血液在超凡能力的約束下,並不會在觸碰到的地方留下血漬。

“實際上,我們能聊多久主要取決於你自己。”

阿茲克把手裡的檔案放到了一邊,取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將它壓在檔案上。

“先講一講你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吧,我對貝克蘭德發生的事情也有一些瞭解。”阿茲克目光銳利,看的切茜亞有些心虛。“你在這場事件當中扮演的角色,關係到我們是否能繼續談下去。”

切茜亞猶豫了一會,還是垂頭喪氣地把自己對索菲說過的說辭又說了一遍,只不過畢竟是對真正的天使彙報,她把原來那套說法中誇耀自己力量的臺詞刪去了,姿態放得很低。

“也就是說,雖然你沒有阻止馬塔法利的儀式, 但是也沒有實際參與,造成貝克蘭德的人員傷亡?”

聽完了切茜亞的解釋,阿茲克沉吟一會, 向切茜亞確認道。

雖然阿茲克的心地已經很善良了,但畢竟她是一位真正的天使,曾經身為“死亡執政官”的時候,也曾將地上的生靈大片送入冥界,現今供她驅使的亡靈生物中,至少有一半是她之前親手殺死的。

因此,她並沒有對切茜亞求全責備。憑馬塔法利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的計劃無法實施,絕對會鬧出大動靜引慾望母樹過來。

到了那時候,慾望母樹直接收穫兩位惡魔途徑的序列2天使不說,而且吞噬了馬塔法利之後,她同樣能影響馬塔法利在這邊留下的暗手,將馬塔法利的神降改為她的神降,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事情。

——就算神明的封鎖嚴密,慾望母樹也完全可以釋放受到自身汙染的馬塔法利過來。在此之前,已經有了斯厄阿這個例子了,再來一個完全可行。

一個受到輕度外神汙染仍然保持理智的天使, 和一個徹底成為外神卷者的天使,哪一個降臨能造成更大的破壞, 這點不言自明。

聽到阿茲克的話, 切茜亞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拼命點頭。

“既然這樣,那我們應該可以繼續談了。”阿茲克溫和地笑了笑,“這個要求在你滯留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直生效。”

切茜亞再次點頭,表示自己沒有異議。

阿茲克的意思很明確,只要切茜亞在這段時間安安靜靜的,不要鬧事,不製造超凡災難,她不介意對切茜亞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有可能提供一些援助。

“先說說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吧。”阿茲克向椅背上靠了靠,“我在最關鍵的一段時間陷入了沉睡,對最近的事情瞭解的不多。”

在和馬塔法利戰鬥的時候,由於鮮血大公獨特的戰鬥方式,切茜亞吞噬了馬塔法利的一部分軀體,也獲取了一些馬塔法利透過史密斯獲取的北大陸資訊,在資訊的掌握程度方面,和只能依靠克來恩的信瞭解局勢的阿茲克比起來,算是各有千秋。

“先說好,我瞭解的資訊詳細程度也就那樣。”切茜亞先是下意識地推脫了一下,隨後開始分析道:“根據我掌握的資訊,馬塔法利在外面的合作伙伴至少有兩位,一位是命運途徑的‘水銀之蛇’,另外一位是觀眾途徑的天使赫密斯。”

“然而,現在露面的卻是知識教會和鐵血十字會,應該存在某個紐帶,或者某種契機,把這些人,以及這些勢力聯合在了一起。”

“說的通俗一點,就是這些人一定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有必要先弄清這一點。”

切茜亞稍微猶豫了一下,“馬塔法利的下線的位置不高不低,瞭解到的內容也不多,所以這只是我的猜測:是不是有新的舊日要誕生了?”

“啊?”

阿茲克有點吃驚,沒想到這位天使突然提起了舊日的事情。

“你看啊,涉及到四位以上的天使和真神的事情,肯定本身就有足夠的分量,她們不可能是出來團建的吧?”

切茜亞理所當然地說道,“是全知全能者甦醒了?……不,那樣就沒有那五家的真神了,可我看母樹的狀態,也不像是已經掌控了大部分源質的樣子。”

“聯絡到戰神教會最近全面收縮的舉措,還有魯恩和弗薩克因蒂斯等國戰爭的結果……是黑夜女神要成為‘永恆之暗’了?可是這對知識教會沒有什麼壞處啊,又不需要大範圍搶奪知識與智慧之神的錨,誰缺錨了從弗薩克找就行了啊?”

“這個,我或許知道一些。”

看到切茜亞陷入了猜度之中,阿茲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愚者’……不,我的一位學生。”

“你的……學生?”切茜亞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感覺自己儘管明白了對方話裡每個單詞的意思,但連起來就讓她無法接受。

“是的,我在霍尹大學做歷史系教員的時候,她……不,那時候的他還是個普通人,還是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