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墊比阿黛爾想象的還要柔軟的多,完全不比她在貝克蘭德的那張床要差,上面散發著接近穀穗和花果之間的氣息,深色的床單上有著一個奇異的盾徽。

“在看那個徽章嗎?那是我曾經的家徽。”

安妮的聲音傳到了阿黛爾的耳中,同時,阿黛爾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貼在了她左肋的傷口處。溫和的靈性從凹陷的封閉性傷口擴散開來,讓阿黛爾感覺渾身輕鬆。

阿黛爾微微低下頭,看到安妮正把雙手貼在她的肋間,那雙滿是老繭、蒲扇般的大手觸控起來竟意外地柔軟。她的手上散發著柔和的白光,促使傷口癒合、斷骨歸位。

“家徽?你曾經是貴族?”

阿黛爾好奇地問了一句。

“嚴格來說不算,因為我被我的家族除名了。”安妮專注地觀察著阿黛爾的傷口,阿黛爾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因為我不喜歡守著那些老的快要長黴的城堡、田園和磨坊,它們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只能生長在陰暗角落裡或者是腐爛軀體上的蘑菇。”

“所以我逃了出來,離開了費內波特,把自己的城堡賣給了一位剛剛買到對應爵位的新貴族。這套備品算是我帶出來和家族有關的唯一物品了——畢竟,就算我再怎麼討厭我的家族,我也不得不承認,那個莊園裡產出的棉花製成的床墊的確很軟很舒服。”

“再後來我就遇到了船長,那時候她和您一樣還只是序列7,為了做出點和自己母親不一樣的事情代表魔女教派來到了海上。我在費內波特的海邊追上了她,告訴她我想要加入她的海盜團,船長那時候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再後來,我用賣掉城堡和莊園的錢幫船長在船廠定製了一艘船,開始了冒險,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八年,直到現在。而那條船,”

安妮輕輕跺了跺地面:“就是我們腳下的‘黑死號’。”

“很棒的故事。”阿黛爾感嘆道,“你一定很喜歡你們船長。”

“沒錯,和那些被船長的非凡能力弄得發瘋的海盜們不一樣,只要有機會的話,他們絕對不會放過和船長……的機會,不論船長本人是否願意。”

安妮的語氣有些厭惡,不過隨後又恢復了那種隱藏著狂熱的平靜聲音。

“而我不同,只要船長願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使她命令我離開她也一樣。所以,我才會想著把那個伊蓮找回來。”

“伊蓮的事情,我的確也有所耳聞。”阿黛爾說道。“如果你真的想這麼做的話,我在擴充套件因蒂斯的業務時也會幫你留意。不過,你確定你自己想要這麼做嗎?”

兩人之間出現了長久的沉默,一時間房內安靜地只剩下骨骼恢復原位的訇然輕響。又過了幾十秒,安妮沉默著移開雙手,那裡的骨骼赫然已經復原。

“算了,反正我到時候會直接告訴你,至於要怎麼做,你自己來決定。”

阿黛爾放下胸衣,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就當是這次治療的報酬。”

“那就多謝了。”安妮站起身,拿過阿黛爾的黑色長袍遞給她:“試著活動一下,沒有大礙的話,我們就回會客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