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對待生死賞罰這樣的事務,僅僅憑藉幾個人的三兩句話便做出決定,難道不是太過於草率了一些嗎?

再者說,菟裘大夫先前為了營救我時,曾經向那些追隨陽虎的上軍將士許諾,國家平叛只誅首惡,不傷從黨。

那些受到陽虎矇騙計程車卒,因為相信菟裘大夫的信譽,所以紛紛放下刀兵向他投降。

然而,事到如今,您如果打算清算這些放下武器的從黨,豈不是讓這樣一位替國家考慮的君子失去了信譽嗎?

從前齊桓公拜管仲為相,向他請教為人君主、治理民眾的道理。

管仲回答說:‘善於責備自己的君主,民眾就不會責備他。不肯責備自己的君主,民眾就會責備他。

所以,承認自己的錯誤,是剛強的表現。修養自己的德行,是智慧的表現。不把不好的事歸咎於別人,是仁義的表現。

所以,明智的君王有了過錯就歸咎於自己,有了好事就歸功於民眾。

有了過錯就歸咎於自己,自己就會警惕。

有了好事就歸功於民眾,民眾就會感到喜悅,並前來歸附了。

現在,只要您能夠做到把好處歸功給民眾,以取悅他們。把過錯歸咎於自己,從而引以為戒。

那麼,齊國就可以得到治理了。’

我私以為,管仲說的有道理。還請您慎重的思考後,再進行決定。”

魯侯聽完了臣子們的勸諫,心中頓時也有些遊移不定。

因為現如今的這個情況,如果追究責任,那麼季孫斯和叔孫州仇必定要大出血,如果把他們倆逼急了,也討不了什麼好。

而如果不追究責任,那麼他又拿什麼來封賞孟氏以及那些有功之臣呢?

正當魯侯兩難之際,殿前甲士高聲回報道:“君上,菟裘大夫與小宗伯到了。”

魯侯聞言頓時大喜。

他腳下的‘皮球’終於能夠踢出去了。

魯侯傳命道:“速速召孔子與宰子入殿。”

不消多時,便看見宰予垂著腦袋跟在夫子的身後走入公宮。

不過宰予雖然垂著頭以表示恭順敬畏,但殿內的情況早就被他觀察了個清清楚楚。

即便魯侯不開口,他也能從眾位大夫們憤慨、憂慮的目光中看出幾分端倪。

不用提了,多半是分贓不均。

魯侯當著他倆的面,將先前大夫們討論的結果複述了一遍,隨後搖頭感慨道。

“國中發生了這樣的災難,寡人實在有愧於先祖啊!若是傳到諸侯的耳中,恐怕他們也會因此而恥笑我國啊!”

季孫斯聞言,頭上汗都下來了,他趕忙出列請罪道。

“這哪裡是您的罪過呢?先父將家業傳承到我的手中,然而我卻不能將其守護,反而遭到陽虎的竊取,以致於引起國家動盪,這是下臣的罪過啊!”

叔孫州仇一看這情況,感覺形勢不對,於是也立馬跟著出列請罪道。

“這怎麼能說是季子一人的罪過呢?下臣作為大司馬,因為身負重傷,未能指揮軍隊與陽虎戰鬥,以致於讓他險些得逞。下臣的罪過同樣重於泰山啊!”

而那些親近季氏和叔孫氏的大夫們,也紛紛跟著上前請罪。

一時之間,大殿之內竟然拜倒一大片,甚至於都看不見幾個依然還挺直腰板的。

宰予看到這個場景,差點沒維持住莊重的表情,鼻涕泡都給笑出來了。

避重就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