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們不論老少,紛紛衝出家門,或持農具,或在樹上折根木棍,穿著布衣便要出來與上軍作戰。

而婦人們也紛紛站出來支援父親、丈夫與兒子,站在家門前衝著上軍叛黨指指點點,呵斥這些不肖子孫不念先祖的恩德,妄圖跟隨賊人顛覆國家,毀傷伯禽、僖公好不容易才創下的基業。

上軍將士們也大多是曲阜的本地人,他們看著這些憤怒的想要與他們動刀動槍的街坊鄰居,又看了眼那些掐腰罵街的婦人們。

他們只覺得自己乾點什麼不好,非得跟著陽虎造反。

陽虎見勢不妙,趕忙高聲喝令道:“不用怕!這不過是一幫要入土的老不死與不通道理的婦人罷了!

難道他們還能阻攔我的兵鋒嗎?各都邑的戰車已經抵達曲阜郊外,等到他們入城,我們的大業馬上就可以成就!”

陽虎命令上軍攻擊老弱婦孺,然而命令下達後,卻沒有一人敢於行動。

這倒不是上軍打不過這些人,而是這些起來反對陽虎的國人中,有不少就是上軍士卒的親族長輩。

哪怕他們與對方沒有血緣關係,按照周禮中的戰爭禮儀,與諸夏國家作戰時,他們也不能擊殺長著白髮的長者,最多隻能將他們擊傷而已。

如果俘虜了老人,他們還得將其無條件釋放。

對待敵國的老人尚且如此,對待本國的長者,上軍士卒哪裡下得去手?

但是陽虎的命令已經下達,如果抗命便又是違抗將命。

上軍士卒立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

面對這樣的困境,站在隊伍前方的一名上軍甲士只是無奈的重重嘆了口氣。

他喊道:“違抗上命是不忠,殺戮長者是不義。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受傷來換取解脫!”

語罷,他揮劍劃過自己的手臂,豁開一道口子。

隨後,將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向陽虎拱手道。

“按照《禮》的準則,兩方交戰中如果有戰士受傷,受傷的將士將不在繼續參與作戰,而是回營地療養,旁邊的戰士也只能觀戰,不得參與替補。

現在我已經受傷,請陽子準我歸家療傷。”

他此話一出,站在他附近的甲士們眼前一亮,紛紛效仿。

“我等皆已受傷,請陽子準我歸家療傷。”

但陽虎此時怎麼可能答應他們的請求?

如果他點頭應允,要不了多久,他手下的上軍三旅估計得有一半人要請求歸家。

陽虎道:“戰場之上,豈能全都按照《禮》來行事?諸位難道忘了當年宋襄公在泓水戰敗的事蹟了嗎?請各位再堅持一下,如果能夠成功,我必將有所回報。”

陽虎畫餅,但上軍中的大部分士卒卻說什麼也不願意吃了。

那些之前劃傷自己計程車卒重新撿起兵器,衝著陽虎倒戈相向。

“魯國乃是禮儀之邦,背棄了禮的準則,就是遠離了周公的教誨。背棄了先祖的遺訓,還如何做魯人?倘若陽子不允我等歸家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不聽您的號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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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月票去哪了?化作虛無,或者說,化作萬物。

——節選自《宰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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