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孫肥看到這樣的場面,原本自詡為曲阜泮宮第一勇士的他,心裡止不住地發慌,他只覺得頭暈目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在地。

正當他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隻稍顯粗糙但卻無比溫暖的手掌忽然握住了他冰涼的指節。

季孫肥低頭看向那手掌,只看見無名指處留著一條不深不淺的刀疤。

他記得夫子和他說過,這條刀疤是之前陽州之戰中所留下的戰痕,也是魯國男子成人後的榮譽體現。

“有我在,不用怕。”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季孫肥感覺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被挪開。

他如釋重負,昏亂的腦袋恢復清醒,原本耷拉下去的腰板也重新挺直。

季孫肥站起身來,回憶著宰予先前教他的話語,號令面前的季氏家臣。

“季氏多難,遇陽虎之患,家父季氏五代宗主季孫斯,受困於賊人之手。

季氏傾覆之際,肥請季氏歷代先祖庇佑,允肥以父為名,攝政當家。

此以攘暴亂、討逆黨之宜也。

肥之所舉,不過延季氏之宗祀,成國家之大事。

若大事不成,肥當與季氏共存亡也。

陽虎將亂,事已至此,吾言已畢,天可憐見!

袞袞諸君,誰敢臣異主者乎!”

季孫肥一語言畢,拔出腰間佩劍,猛地插在面前的几案之上。

雪亮的劍鋒倒映出昏黃的燈火,將亮光灑在每一位在場季氏家臣的臉上。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猶豫片刻後,他們終於還是在公父歜和秦遄的帶領下齊齊跪地拜服。

“臣等,願奉君為主,聽從君子調遣!”

公山不狃面色陰晴不定的伏在地上,忽然看見面前遞來了一杯水酒。

他抬頭一看,正對宰予微笑的面龐。

“好啦!公山子,別苦著個臉了,來喝杯酒吧。”

公山不狃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樂得,他鼻中擠出一股氣。

“哼!”

他奪過酒杯就要一飲而盡。

誰知還不等喝酒,宰予突然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

宰予笑著為他祝酒道:“祝季氏家宰公山子,健康長勝。”

公山不狃本想發怒,可一聽這話,剛提起的火氣又被壓了回去。

但這時候要他笑,又有些強人所難。

公山不狃頓了半晌,只得擺出一副面沉如水的表情,也與宰予碰了一下杯。

“那不狃在此,也只能祝下卿宰子,健康長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