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逼我倒向陽虎一側?

難道他們看出了陽虎在國內局勢不穩,所以想要給他找盟友並以此來支援陽虎繼續執政?

宰予心裡咯噔一下。

齊魯兩國的經貿往來十分密切,宰予對齊國的派系瞭如指掌,沒理由田氏看不懂魯國的局勢啊!

陽虎雖然反齊,但卻並不反田氏。

而田氏這些年除了收買齊國的民心以外,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外交上。

他們與各國的卿族關係都不錯,而與那些所謂的‘亂臣’更是交往甚密。

像是陽虎這種出身草莽的人物,各國的世卿大夫幾乎沒有一個看得上他的,因此陽虎在外交陣線上長期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而田氏最喜歡的,恰恰就是這樣的掌權者了。

原因也沒別的,只不過是因為這樣的盟友足夠忠誠罷了。

越是孤立無援,就越會珍惜來自田氏的友誼,不會突然給你來一刀背刺。

因為背刺了田氏,他就真的再也交不到任何朋友了。

想到這裡,宰予總算理清了前因後果。

田氏和他來往,果然是沒安好心啊!

想到這裡,宰予心中騰的竄起一股無名火。

田恆,上輩子你擺了我一道,這輩子還來?

真當我的《春秋》都是白讀的嗎?

你陰我也就算了,還想拖著夫子和我的同窗們一起下水,斬斷我們的退路,從此淪為田氏消耗齊國國力的馬前卒……

我宰予苦心經營,步步謹慎,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佈局,結果差點被田氏的一步棋弄得滿盤皆輸。

這怎麼能讓他不憤怒?

雖然這是田氏設的局,但源頭卻是出在了宰予去齊時,在齊侯面前的一番諫言。

如果不是他暗示齊侯去動陽虎,田氏估計也不會對魯國的儒生出手。

宰予想起夫子與子貢等人對他的信任,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愧疚之情。

大風吹過,帶起宰予的披風,他猛地睜開眼。

目光所及之處,城頭之上遍佈赤紅宰氏旌旗,殿陛之下盡是披堅執銳之士。

自古以來,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諸君以國士待我,予自當以國士報之!

宰予目視之處,軍容齊整。

三輛戰車居於前排,每一乘上,四名身披烏黑漆甲的精銳之士手持長戈傲立於前。

他們的臉上覆著奇詭的饕餮紋面盔,看不出神情變化,只能透過雙目留出的孔隙中看出一絲淡淡殺氣。

正所謂,周鼎著饕餮,有首無其身,食人未及咽,災禍害及身,善惡當有報,以此言報更!

在他們身後的,是剛剛完成全面武裝的菟裘三百甲。

三百甲士,前有執盾者儼然鵠立,中有持戈者立如長林,後有背強弩者威風凜凜。

陽光灑滿大地。

嵌甲生光,照出一世星光璀璨。

赤旗飄展,如訴萬古血色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