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把他的小手挪開:“為什麼?”

趙毋恤道:“雖然其他哥哥們待我不好,但我的大哥待我很好,他尚且沒有背熟,如果讓父親查驗背誦的話,大哥也會遭殃的。”

宰予聽到這裡,愈發感覺這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他回道:“你無需擔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不會連累到你大哥的。”

……

夜晚,趙氏下宮。

燈影之下,宰予與趙鞅推杯換盞。

趙鞅見氣氛已濃, 便屏退一旁的下人們, 隨後開口道:“我聽說您的老師,想要在魯國恢復禮樂制度。

不過雖然魯國乃是天下少有的禮儀之邦,但要做到當初周公那種程度,也並不容易吧。”

宰予知道趙鞅這句話的意思,是在隱晦的表達夫子指責他的言論有些過火了。

不過宰予原本就因為趙毋恤的事情,對趙鞅憋著一肚子火氣。

現在他還敢攻訐夫子,那宰予自然不能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宰予朗聲道:“夫子年輕時曾經前往成周,向老子求學。當時老子曾教導他說,教化天下一共有五種方法,它們分別是道、德、仁、義、禮,其中以道為最上等,以禮為最下等。”

趙鞅聽了,還以為宰予是贊同他的觀點,於是笑著問道。

“那您的老師為何不去選擇最上等的道,而是選擇最下等的禮呢?”

宰予見他中計,也笑著回道:“這是因為,當天下失去了道之後,德才會顯現。

當失去了德以後,仁就開始發揮作用。

當仁的道路行不通後,人們就只能依靠義來行事。

如果天下連義都不存在的話,就只能用禮來約束他們了。

夫子認為現在的魯國,尚且還可以用禮來規整歧路,喚醒民眾心中的大義,進而向上追求仁的境界。

如果一個國家連禮都不存在了,那恐怕就連夫子這樣博學多才的君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治理了。”

宰予明面上是在陳述夫子治理國家的依據,背地裡卻是在指責晉國人辦事不地道。

趙鞅聽了不免尷尬,只得訕笑兩句道:“原來孔仲尼依照禮來治國,是為了追求仁的境界啊!

只不過,單單是想要恢復禮都已經如此困難了,大概是無法做到仁的吧?”

宰予聽了,只是搖頭。

趙鞅疑惑道:“您是不同意我的看法嗎?”

宰予道:“夫子曾說過: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您想要仁,仁自然而然就會到來。

仁到來了,德就可以推行了。德推行了,道就得以恢復了。

而當道得以恢復之後,天下人就會一起來歸附他了。

得到了天下人的擁護,難道還不能長久的持有天下嗎?”

趙鞅原本聽得心不在焉,甚至還有些後悔將宰予請來赴宴。

可當聽到這句‘天下將附’後,他的興致一下就被勾起來了。

“此話怎講呢?”

宰予道:“天道的變化,是沒有常數的,只有具備德行的人,才能夠得到它。

從前堯的子嗣沒有德行,於是他就將帝位傳給了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