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宰予卻有這個底氣,這當然不是他腦子壞了,而是心中早有盤算。

他小聲嘀咕著:“眾人同心協力謀劃事業,共同獲得利益的,就會關係親密。事後只能有部分人得利,就會造成關係疏遠。共同受到損害的,就會遭到他人的憎惡。”

宰予忍不住暗歎一聲:“不得不說,真要辦起事來,還是《鬼谷子》好使啊!

世界就像是一張由利益編織出的大網啊!

只要和你捆綁的人越多,無論你犯了什麼事,總會有人替你遮掩。”

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陳勝吳廣難道是因為說了這句話,才被秦王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嗎?

不是,而是因為他們在大澤鄉起事了,連帶著一大幫人都跟著他們起事了。

哥白尼的學生布魯諾是因為日心說被燒死的嗎?

也不是,而是因為他自己信了還不算,還要到處公開演講讓普羅大眾也相信,慢慢形成了一定影響力,這才踩了教廷的紅線,觸犯他們的利益,導致被燒死。

而他宰予,一介草民之身,說穿了也就是個下士。

陳勝吳廣喊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秦朝覆滅了。

宰予喊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大多隻會一笑了之,肚量小一點的最多把他抓起來蹲兩天班房。

可偏偏今天他面對的物件還是陽虎,那就更沒什麼好怕得了。

陽虎的心思,那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你要是在這麼私密的場合,對著陽虎大談仁義道德,那才容易惹得他嫉恨殺你呢。

況且陽虎如果真的想殺了宰予的話,還需要用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罪名嗎?

他宰予可不是夫子那般有影響力的人物,只不過是個跟在夫子身後學習的小學生罷了,陽虎殺他和殺只雞也沒什麼區別。

退一萬步說,就算哪天撕破了臉,陽虎打算拿‘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說事。

以他陽虎在魯國的名聲,相信的又能有多少?

別的不說,他嘴裡蹦出來的話,夫子是一句都不相信,季氏的族長季孫斯更是巴不得陽虎早點死。

他現在的名聲都這麼差了,到時候我的報紙再一問世,那陽虎還不得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到時候陽虎就算想派人上街造我的謠,還能比我手裡的報紙更好使嗎?

不過宰予暫時也沒打算與陽虎撕破臉,只是口頭上答應過的事情,宰予還是要履行的。

畢竟,我宰子可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說了幫你宣傳光輝事蹟,那就幫你宣傳光輝事蹟。

只不過在時間點的選擇上,得稍微講究一點。

魯國連年大旱,國人飢不果腹時,他就報道陽虎向晉國連年奉獻豐厚貢品,改善與霸主外交關係的光輝事蹟。

齊國大軍壓境,魯國北部城邑失守時,他就報道陽虎在南方視察春耕工作的光輝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