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建初元年你就讓我們拒絕了皇帝的賞賜,今日群臣上奏說是大旱是因為皇帝沒有大封我們舅舅所致,本來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妹妹你又為何多此一舉下詔阻攔?」

長樂宮的花園裡,執金吾馬光一步一徐的跟在年僅四十歲的馬太后身後滿腹牢騷。

「《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晉侯三辭,從命。」,那時候尚且有三辭之說,這才兩辭你就受不了了?」從小就在深宮裡長大的馬太后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哥哥一眼。

「哼,哥哥知道,第一次就接受封賞的話,皇帝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裡會反感,所以建初元年你讓二哥辭退了封賞,我們也理解!」馬光不服氣的嘟囔著,「可這次是群臣提議的,我們口頭意思意思拒絕一下,然後順水推舟就行了,你何必多次一舉,還專門下詔阻止,是不是你真的把那皇帝當成你的兒子了?」

「啪!」

一道響亮的耳光扇在了馬光臉上,馬光猝不及防之下捱了個正著,他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憤怒的妹妹,趕緊低頭道歉:「妹妹,是三哥錯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別見怪……我也就在妹妹你跟前這般說!」

「哼,你們哥幾個靠著哀家已經位極人臣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爹的教訓你們忘了?竇家的前車之鑑你們沒看見?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們在外面幹了什麼,那些上書的大臣哪個不是你們指使的?」

馬太后一陣質問,問的執金吾馬光啞口無言,只能摸著連紅都沒紅的臉頰唯唯諾諾。

「唉……既然你們知道當今皇帝並不是你們親外甥,那你們還不收斂,還不裝裝樣子?你不會真以為他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鼓動著有人上書大封你們這幾個舅舅?」馬太后看著可憐楚楚的三哥,想到父親去世那幾年家裡有多難熬,不禁心軟了。

「好在哀家那時候沒白疼那孩子,如今封哀家為太后,沒有冊封他親生母親賈家,這已經是對咱馬家最大的恩典了,所以這是你們這些當舅舅的應該收斂些,為你那外甥鼓鼓勁,而不是天天算計著今天拿多少東西,明天要什麼賞賜!」

說起漢章帝馬太后有些心疼,一登基就遇到一爛攤子事,雖然他們沒有母子之實,確有母子之情。

「如今哀家剛過四十,正值壯年,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你們急什麼?」馬太后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三個馬光柔聲說道,「只要哀家活著,你們兄弟三人差不了,別為了貪圖眼前的小便宜就為以後埋下禍端,要知道炟兒能封你們的官,也能罷了你們的官!」

「哼,哥哥知錯了,只是妹妹你也太小心了!」

執金吾馬光不服氣的看著貴為太后的妹妹,不是那麼誠懇的認錯道謙,因為他有恃無恐,只要這個太后妹妹還在的話,他們馬家差不了。

「我聽說你同意皇帝擴充後宮了?」執金吾馬光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妹妹。

「你的手伸的太長了吧?」馬太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執金吾馬光,狠狠的瞪了一眼。

馬光趕緊賠上笑,給馬太后揉揉肩:「這不哥哥們擔心妹妹麼,所以……」

「哼,少找藉口……伴君如伴虎,哀家一個女流倒不擔心什麼,可是咱們馬家再不能重蹈覆轍,你回去了給你們兄弟幾個說說,不要太放肆了!」馬太后看著不以為意的馬光,苦口婆心的勸阻道,「向大哥學著點!」

「妹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馬光看著馬太后的眼神知道這事屬實了,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皇帝有自己的皇后了,到時候哪還會響起我們這幾個舅舅?妹妹,你糊塗哇!」

「你以為哀家不知道?」

馬太后拍拍左肩,馬光很會意的感覺給馬太后捶著左肩。

馬太后說:「炟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炟兒已經二十一歲了,該擴充一下後宮了,這事你能擋得住?

執金吾馬光思索一番也是,搖搖頭表示認可。

「至於誰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還得過哀家這一關!」馬太后自信的說道。

馬光在馬太后身後撇撇嘴,顯然不認同馬太后的觀點,他以為趁著漢章帝還沒有皇后的時候,趕緊為馬家多牟利才是正道。

「外戚也就算了,當今皇上對那個蕭塵也是特別的關照,就差下詔讓那死囚當他的肱股之臣了!」馬光有些發酸的說道。

「蕭塵?」馬太后皺皺眉頭,思索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就是那個抗旨不遵,矯詔出兵打了大勝仗的小子?」

「正是他!」馬光有些擔心的說道,「皇帝這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他想要扶持自己的人了!」

「聽說那小子比炟兒小一歲,能有這成就,那可真是我朝之幸啊!」

「那可是我們馬家的不幸了!」馬光肆無忌憚的說道。

馬太后瞪了一眼馬光說道:「那你們還不收斂,平日裡謙遜些?」

「妹妹,你別埋汰我們了,如果皇帝真的有自己的勢力了,到時候還會依仗我們哥幾個麼?」

不得不說馬光的眼光還是有的。

他本來還想告訴馬太后關於平陵縣沒有官身的竇憲如同小丑一般四處奔波求爺爺告奶奶的想撈蕭塵出來的事,以搏太后一笑。

在他眼裡此時的竇憲就是落魄的紈絝子弟,他想救進了詔獄的蕭塵,無異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在他的眼裡那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