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匈奴人都退了,你為何不早說!」耿恭翻開老肖的棉衣發現肚子上插著兩支截斷箭桿的箭頭,狠狠的說。

「你不是說還要我帶你去看看地主大院長啥樣麼你不是說大鍋飯不好做,等回去了專門給我來盤小炒,還有你說你回去了要討一個媳婦……你倒是醒來啊!」

耿恭在瞭望塔上咆哮著,半晌之後傳來低聲抽泣的聲音,然後又歸於平靜……

瞭望塔下面的眾人肅穆,他們面對這瞭望塔低頭致哀。

「嗚……」

突然,集結的號角響了起來。

眾人抬頭,看見威猛雄壯的耿恭不知何時起身,拿著號角親自吹了起來。

那悠長的號角彷彿在召喚犧牲的戰友,又彷彿是在寬慰他們的亡魂,或亦再告訴他們金蒲城守住了。

那號角也在向匈奴人宣誓著漢軍不屈的軍魂,敵我懸殊又如何,大不了戰鬥到最後一人!

我在城在,我亡城亡!

「凡我撒過熱血的土地,皆為故土!」

「睡吧,我的戰友,我的袍澤!」

「有我在,絕不會讓他們再打擾你們!」

耿恭鏗鏘有力,鐵骨錚錚又充滿悲愴的誓言在這麾戰近兩個月的戰場上回響著。

老肖的離去,守城將士,僅存二十六人。

蕭塵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

冥冥之中,似有註定。

鵝毛大雪下的更急了,不知何時已由南風變成了北風,雪粒子夾著沙塵砸在臉上生疼。

那熱氣球蕭塵本想著緊急時刻可以逃命用,所以沒有熄火,在這狂風暴雪之中將拴馬樁連根拔起,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隨風飛了。

眾人如夢如幻。

蕭塵眼前二十五名守軍站的筆直,哪怕住著柺杖計程車卒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軍人。

他們在這風雪中迎風聳立,如同傲然的小白楊,目視著前方,眼神堅如磐石。

讓蕭塵感慨萬分,二月分別時他們還是八百精壯小夥子,如今卻只剩這麼點,自己即便預知了未來發生的事,但還是沒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由於東城牆部分被毀,所以蕭塵和姚大不得不往邊上挪一挪。

突然蕭塵撞到了一個架子,架子上掛著兩條看似人腿的東西,這讓蕭塵想到了史書上記載的耿恭誘殺匈奴勸降使者以明其志的記載。

那他腳下烤焦的大骨架就不言而喻了。

頓時蕭塵腹腔內一陣波濤洶湧,他強忍著想吐的衝動,趕緊拉著姚大離開了那個架子。

「那是啥?」

姚大反射弧比較長,被蕭塵拉遠了才問道。

「鹿肉!」

耿恭此時站著瞭望塔上,環顧四周,吼道:「戊己校尉部點名!」

「是!」

「張封!」

屯長張封站了出來大聲回道:「到!」

「肖志遠!」

肖志遠正是那名躺在耿恭身後的伙頭。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