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只是表面,私底下已經暗流湧動。

當天晚上,沈子騰的一名親兵拿著沈子騰的書信連夜返回槐裡。

但是誰也沒注意到,當天晚上執勤的吳昊也尾隨那名士兵離開,直到大半夜換崗的時候返回,自始至終沒人發現。

第九天當地農民收拾莊家的時候發現了一具無名屍體,是一具全身赤裸開始腐爛的男屍,還好已經入秋,天氣轉寒,所以屍體儲存尚好,致命傷在脖子,一道細細的劍痕,一目瞭然,從手和腳的老繭厚度來看,應該是挑夫之類重勞動力。

報官後當地的亭長組織老百姓在附近搜尋,在發現屍體的地方往西大約數百米的小樹林裡,發現了一堆翻新的土堆,刨開之後,露出一堆灰燼,灰燼之中有許多皮甲甲片。

再聯想到十幾日前路過的押送大軍,所以他們很快得出的結論是死者為一士卒,並迅速上報給右扶風府。

待右扶風得知訊息已經是第十天下午了。

此時蕭炎他們剛出了右扶風的地界,踏上了漢陽郡的土地,前面不遠處便是漢陽郡上邽縣。

迷莽力排眾議,決定從上邽縣開始一路朝北上,不經過漢陽郡郡治冀縣,直接從六盤山西沿著葫蘆河側北上,經過顯親縣,成紀縣,沿著一條名叫祖厲的小河進入武威郡。

迷莽的理由是這條路雖然是小路,但是人煙稀少,可以減少遷徙隊伍對當地居民的騷擾,同時這條路比經過金城那條西線的路程短一些,可以儘快的趕到目的地敦煌。

此時負責押送的還是軍侯迷莽麾下的曲部,人數沒變,還是兩百多一點的人馬。

但是被押送的囚犯激增到四百二十七人,為右扶風十五縣所有的被充軍的死囚,押送難度驟增。

還好獲得新生的囚犯們很珍惜這次活下來的機會,一路上倒也安分,沒發生什麼大事。

那一晚鬧騰之後,馮保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只是帶著那三個捱了軍杖的小弟徹底的融入那六人組,一路上與蕭炎他們平陵戍邊團互相敵視,但沒發生過沖突。

至於那個神秘高手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卻醞釀著一場風譎雲詭的危機,矛頭直指沈子騰。

軍中盛傳小樹林被殺計程車兵為羌人,所以沈子騰收了兇手蕭炎的好處,不做追究。

沈子騰為了自證清白,把自己的行囊裡的物件一一擺出來闢謠,終於沒人說沈子騰收了蕭炎的好處。

但是闢謠的當天又有傳聞,有板有眼的說蕭炎是平陵竇氏的人,小小的屯長自然不敢得罪竇氏一族,只能關照蕭炎,為此還在案發當晚和軍侯迷莽大吵一架,這都是眾人親眼目睹的事。

這讓沈子騰百口莫辯,因為那天晚上他確實替蕭炎擔保,還承諾了十日之期;蕭炎和他近隨的大衣都來自竇憲資助,這都不是秘密。

於是沈子騰選擇了沉默,準備全力破案。

但是越沉默,謠言越是愈傳愈烈,更有甚者還說沈子騰家人被羌人殺害,所以沈子騰要報仇,若離的死只是第一步,往後軍中所有的羌人都會被溫水煮青蛙一般,一個接一個的殺死,最終將整支隊伍裡羌人趕盡殺絕,以絕後患,從而將羌人從隊伍中清除乾淨。

傳到最後,不僅僅是軍中的羌人要被殺死,就連囚犯中的羌人也要遭殃。

還有謠言說沈子騰並非針對羌人,只是為了將迷莽趕下臺,自己取而代之,所以才故意製造矛盾。

謠言導致軍中和囚犯裡的羌人開始抱團,並與昔日的戰友好友拉開距離,隱隱約約形成了羌人和以趙磊為首以及以沈子騰為首三個群體。

尤其羌人與沈子騰的隊伍之間雖然還沒有反目成仇,但是彼此的眼神裡充滿了戒備,言語之間已經非常不友好。

最後沈子騰不得不再次出面闢謠,但是沒人聽了。

對,就是沒人聽了,更不用說相信。

說一萬道一千,只要蕭炎還在活蹦亂跳,沈子騰的話就大打折扣,除了他麾下幾個知道事情原委的羌人不相信謠言之外,其他羌人反而更堅定的相信傳言為真。

那幾個知情的羌人去解釋的時候,嘴都還沒張,就被他們的同族趕了出來,還罵他們是叛徒,是沈子騰的狗。

在相信傳言的人眼裡,沈子騰的解釋裡還在給蕭炎開脫,沒人願意細細琢磨發現匕首的時間和蕭炎回營時間上的衝突,他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蹊蹺的是作為一隊之長的軍侯迷莽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美其名曰保持中立,既不替羌人說話,也不替沈子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