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知道,半個小時前我看著他上車,也看著他的車開進了八區的幸福小區,二十七號別墅對吧。”

在馬爾斯的身後,小型投影儀開始工作,將孟陬的取景鏡頭裡的一切投放在了馬爾斯身後的牆上。

夜裡,烏雲下的城市,無人的巷中,持槍的少年與坐在地上的困獸,還有他身後與他面前牆體上巨大的投影,上面播放著後者兄長的行程。

“大家都說,安全屋需要非常安全,在鬧市中的安全屋並不一定最為安全,但是你的哥哥選了一個不錯的地方,很幽靜,尤其是當做他的墓地時,這一點更為重要。”轉好了消聲器,馬爾斯用左手食指拉動套筒,確認子彈已經上膛之後,他舉起手槍,將致命的兇器指向了眼前的老師。

“你還有機會,高健,想想還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你的哥哥。”

“我會自己告訴他的。”高健笑著閉上了眼睛,他撫摸著胸前項鍊上的那個小小佛像。

馬爾斯點了點頭,然後扣下了扳機,通用10毫米口徑的穿甲彈在這位老師的金屬顱骨上打了一個洞,將其中的生物質絞碎之後,最終撞在內側的金屬壁上,與被它破壞的大腦一般,落得了一個同樣粉身碎骨的結果。

有水落在了馬爾斯的手腕上,抬起頭看了一眼夜空,星塵已經不在,海風帶來的雨雲正在接手這座城市的天空。

失去了生命的男人倒在自己的面前,感受著漸漸龐大的雨勢,已經從袋子裡取出雨傘的馬爾斯開啟了它。

走出小巷,城市街道在這一刻被磅礴的雨水所統治,路上的行人在奔行著,誰都沒有注意路邊站著的人類。

被幻術所統治的雙眼無法看透真相,被雨勢所統治的感知無法瞭解實情,而馬爾斯舉著傘,順著街道走向自己的停車位。

·馬爾斯,你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

耳道內建的耳機中傳來孟陬的聲音。

“是啊,這雨讓我想起了那天夜裡,我從父親的身邊跑開,再回頭的時候,看到他躺在那裡,就像是剛剛被我殺死的那個惡棍一樣。”說到這裡,馬爾斯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想說,人類總是在重複同樣的錯誤。

耳機裡傳來孟陬不鹹不淡的機械音。

“想說,但是想想太文青了,所以我還是俗氣一些,仇人這種東西,殺了拉倒,他們的義父要不是死得早,也得被我勒死在輪椅上。”舉著傘的馬爾斯一邊說,一邊微笑著發出感慨之音:“如果我的父親在天有靈,我一定會告訴他,父親,你看,命運在今天有了一個全新的輪迴,獵人與獵物互換位置。”

·你的父親不一定會喜歡你這麼說,小子,我玩過一個大毀滅之前的遊戲,那個遊戲裡,主角是一個身為前代主角的女兒,他的父親死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在最後打戰鬥中那怕被咬斷了手指,也還是選擇原諒了她的殺父仇人,我看過評價,很多古代人都說這代表著大毀滅時代之前的人性閃光,人性啊,馬爾斯,是這個時代最缺少的美好。

孟陬那飽含著陰陽怪氣的人工聲線在馬爾斯的耳蝸中橫衝直撞。

“拉倒吧,如果人性真的在閃光,那麼大毀滅是怎麼來的,古代人,尤其是二十一世紀初的古代人有多麼精神病和雙標不需要我告訴你吧。”對此,歷史系高材生馬爾斯朱唇輕啟,一口濃痰落地有聲。

絕不原諒,絕不遺忘,馬爾斯將帶著仇恨走在人生的道路上,直到屬於他的殺父之仇得到報償。

至於孟陬說的那個倒黴傢伙,有這麼一個極品女兒,一定會死不瞑目吧。

原諒罪人是神明會做的事情,身為凡人的馬爾斯,會盡其所能的將殺死他父親的罪人們送往人們覺得神明們有可能在的地方。

也許是煉獄,也許是冥府,也許是停屍間……反正,總會有一個鬼地方適合這些死鬼。

教團的神父與牧師總是說,神明會降罪於那些罪人,但很多時候罪人總是安享天年,他們子孫環繞,而神卻一直沒有來。

所以,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