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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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西廂閣位於上京城北的一道巷子裡,這裡多數是木匠或酒坊閒肆,路上只有零星幾人,行走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僕從或者做工的夥計,南棠雖然披了斗篷遮掩,可有人已眼尖地認出她身上穿的是京中上好的浮光緞。
“怎勞得小娘子來這地方買酒喝?”一個獐頭鼠目的混混坐在酒肆臨時搭成的篷下望著她喊道。
南棠瞥過去,他身側桌旁坐著一個同樣裝束的魁梧男子,面上猶存刀疤傷痕,聞言斜了他一眼,“不該打聽的別多問。”
“誒嘿,大個兒,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有什麼問不得的,她家男人即捨得把人放到這種地方來買酒,恐怕是生意敗落連個下人都請不得了。”
他暗搓搓地在破布衣上抹了兩把,眼裡放出光來,“看身形就是個美人,不如跟我老六回去,我是捨不得讓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出來打酒的。”
他說著就要上前來,那魁梧大漢聽了他這番話又見南棠身後並無他人跟隨,心下也將這猜想信了七八分,隨著他逼近。
南棠暗叫不好,摸了後背才發現身上居然是連一把匕首都未帶,發上的簪子倒是鋒利,可要拔下來勢必要把斗篷摘開。
“站住。”她抽出身側制傘籮筐裡的竹木護在身前,伸手拔下頭上的銀簪,容貌隨即暴露於人前。
“你們既然求色,本姑娘頭上這支簪子夠你們去花樓一個月的開銷了。若是生出其他不軌之心,勸你們還是打消了念頭。否則日後追查下來絕不會有你們的活路。”
那兩個混混何曾見過這樣的美人,兩雙眼睛霎時間冒出綠光來,哪還聽得她說的話,只一個勁兒地點頭,“美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南棠見他們的模樣心知不可信,轉目看見逐梨苑的牌子就掛在數丈之外的牆後拐角處,計上心來。
“逐梨苑的竹青欠了我府上不少銀子,左不過這兩步路,本姑娘走累了,你們去一人把她叫出來,或者告知守門人讓她把銀子交出來,這支簪子就歸爾等所有。”
那魁梧的大漢衝老六搖頭,估計是在懷疑她耍陰謀詭計,而那個瘦猴一般的傢伙聽說南棠是來催債的,又覺得竹青這個怎麼也是個女子用名,暗忖道。
兩個女子能頂什麼事,他一手就能拿捏,不如把兩個人湊到一處來,先搜刮了她們身上的財物再拖到無人之處一人一個慢慢享用,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歡喜地點頭,“我們可是正經人,做的都是正經的活計,姑娘既然看得起我們,那代姑娘跑一趟也無不可,只是這酬金……”
“事情辦完自然雙手奉上。”見魚兒上鉤,南棠微微一笑。
而叫大個兒的漢子雖然猶疑,但心覺人在這裡有他看著也鬧不出什麼事來,再者那家逐梨苑聽說是個木匠鋪子,幾年不開張,連個鬼影都沒有,若叫不出人來,這姑娘還不是連人帶財落在他們手中。
不足為懼。
南棠看著老六朝那間鋪子走去,空中傳來叩門聲,過了許久才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
老六在那頭大叫道,“有個小廝進去找人了,姑娘稍等片刻。”
大個兒站起來朝拐角處張望,確定沒有聽到許多人的腳步聲,才微微將心放下,而下一刻即將籲出的一口氣就噎在了喉嚨裡。
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喉嚨,釘在南棠的腳下。
而他只來得及看到屋頂一閃而過的銀光。
血跡從顫動的箭羽上滑落,紅色的尾羽正是她最熟悉的,從小用到大的那一種。機關弩。
大漢撲通倒地的聲音落到老六耳朵裡,他正想探頭回去,身後的大門已轟然開啟,迎接他的不是意想中柔弱的女子,而是一個清瘦的少年和露出鋒刃的長劍。
一劍封喉。
滿身書卷氣的雋秀少年行至南棠身前,挽劍於身後,朝她行了個利落的禮。正是西戎人對上慣行的一種。
“讓少主受驚,屬下失職。”
“怎麼會?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南棠撫了撫衣襬,跟著他邊走邊道。
“上次紫檀木匣子也是你開啟的,沒跟著使者回西戎去?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沈成舟。”少年恭順答道,“屬下奉令留在大齊,為少主效力。”
“奉令?你奉誰的令?謝元修?不要告訴我他有這麼大的本事調動我孃的人……”南棠聞聲勾唇反問。
沈成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像早就預料到她會這樣問一般。
“奉一位代掌之人的令,我們沈氏一族暗衛只聽命於沈氏大家長,梁王妃是我們曾經的主人,您——就是這一任的沈氏家主。也是三百影衛的主人。”
正說著已經越過門檻,南棠低眉看了一眼死相慘烈的老六,“這兩個人你們要怎麼處置。”
“少主還是不要知曉的好。”沈成舟地笑一聲,笑聲中透露出於年紀完全不符的冷厲。
南棠默下來。
這一方苑子從外面看著狹小,內裡卻大有乾坤,院中接著許多與他處相連的偏門,苑中擺放著許多木質器具,鋸木忙活的約莫有幾十人,見著沈成舟都齊聲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