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說話了?”裴隨月先是一怔,眼中旋即露出喜色。

“是太醫的方子有用。殿下若要賞賜,就犒勞那些為南棠費心的太醫吧。”

“自然是要賞的。”裴隨月坐下來,“上茶。”

他雖然不再提方才那一句,可是目光仍時不時遊離在她的衣上。

這件衣服有什麼奇怪的?

而後邊的女子進來她就明白了。

女子約摸十五六歲的模樣,身段高挑婀娜,梳著最常見的流雲髻,額前垂下一縷青絲,眉如翠羽,目如秋水,唇色紅而不豔,顧盼生姿,身上的裙襬隨著腳步搖晃,金線勾邊的玉蘭花嬌柔秀美,藕荷色襯得整個人明豔動人。

竟然穿了同一件衣服。

鄭冷玉本來想好好打量她,誰知進來就發現二人撞了衣衫,頓失了窺看之意,面上不禁露出幾分尷尬。

“臣女給固倫公主請安。”

“你是王爺的妹妹,不需要向我行這樣的大禮。”南棠看著她的面容,那上面竟分毫沒有鄭雲情的影子。

“鄭三小姐倒是與王爺容貌不大相似。”

“哥哥和長姐是孿生兄妹,冷玉是母親晚幾年才得的,怕是因著這個緣故吧。”鄭冷玉一字一句道。

“殿下已派人向公主提起冷玉要來?”

方才裴隨月並沒有告訴南棠她是誰,而南棠已提出她的身份,等於預設知道了她要來這回事。

南棠正欲點頭,卻未想裴隨月趕在前面道:“自然如此。”

他微微笑著看向南棠,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圓了回去。

鄭冷玉也不再提此事,笑著坐在南棠身側,頗有幾分親稔的姿態:

“原本冷玉擔心嫂嫂身體受了重傷,還怕哥哥為此擔憂,現在看見嫂嫂就放心了。”

嫂嫂……

她是該喊自己嫂嫂的,雖然已經定了親,但是還沒有到不得不住進王府那一步,她實在不想承認這個稱呼。

而且……鄭雲情會擔心她?笑話,當時起火離得最近的就是他了,以他的能力,但凡細辨一二就能聽出她的聲音,可他卻是最晚來的哪一個。

她略過去此句,皮笑肉不笑的端起藥碗正欲一飲而盡,卻不料被人截去。

裴隨月穩穩地端握著藥碗,側目吩咐道:“去取些蜜餞來。”

言畢才放下來,“太醫的藥一向苦澀且難以下嚥,吃些蜜餞會好一些。”

“謝殿下。”南棠看著被奪走的藥碗,心頭湧上一絲奇妙的感覺。

然而她又想起一樁事來,“聽說昨日我昏迷之時有西戎使臣入宮,殿下可知是以誰為首?”

裴隨月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他沒有回答,目色沉下來:

“這話是誰告訴公主的?”

見他似乎要怪罪的模樣,南棠追言道。

“我自己夜裡隱隱聽見有人輕言談論,並不是有人故意訴之,殿下無須責怪旁人。”

裴隨月頓了一息,“西戎丞相,謝元修。你應該不認得他。”

謝元修……

南棠想了片刻,莞爾一笑:“怎麼會不認得?逢寧嫁給了他的表哥,也就是西戎的鳳王。”

“倒是忘了你與逢寧交好。”裴隨月說著去看她身後的紅梅,南棠也看過去,二人腦海裡都漸漸浮現一道明豔孤冷的曼影。

“逢寧是誰?”鄭冷玉看二人都沉默下來,這個名字也不曾聽過,不禁開口問道。

南棠回過神來,“她養在宮裡,三小姐不識得也是正常的。逢寧……是她的閨名,出家之後她只有仁和帝姬的封號了。”

“帝姬?”

“是本宮的妹妹,蕭皇貴妃的女兒,慶國公主。”裴隨月補上那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