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照感受到瀰漫在唐歲和大兒子之間詭異的氣氛,不由後悔自己把小兒子叫回來添亂這件事。

溫既年沒有用早飯的習慣,經常都是空腹一杯咖啡就去公司。

此時咖啡才喝一半,他就站起來,“爸,你慢用。”

離開餐桌,路過唐歲的位置。

他走得很正,目不斜視,但眼角餘光還是捕捉到她。

她的面板白皙,除了一雙大眼睛,黝黑的瞳仁像黑曜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鼻子嘴巴都很小巧。

唯一能與她那雙英氣眉毛相匹配的,就是她的眼神。

孤勇,倔強,彷彿只要她打定注意,就誰都改變不了。

連溫照說到最後也只能答應她的要求,再三叮囑常電話聯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坐上車,溫既年閉上眼,試圖把那雙眼睛從腦海裡驅逐。

可畫面一閃,他就又看見林家花園月夜下的那雙眼睛。

那天,她睜著一雙明亮的桃花眼,大言不慚地說愛慕他不是羞恥的事。

可她以為失憶,就可以當過去的事沒發生過?

可笑。

……

唐歲帶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收拾起來也快,買了下午回艾暖島的船票,不需要任何人送。

下了船,她拖著一個小型行李箱,走到距離時光之卷還有兩百米的地方,遠遠看見幾個女人圍聚在她店鋪的門口。

“你們是要買畫嗎?”她大聲詢問。

女人們齊刷刷地回過頭,似乎沒想到店鋪主人會突然回來,做賊心虛地分散逃開。

唐歲覺得有些奇怪,加快腳步,發現緊閉的捲簾門上被人用紅色噴漆寫著碩大的“整容怪”,“搶男人”“不得好死”等不堪入目的字眼。

除此之外,玻璃窗也被砸碎。

窗邊有腳印,有人爬進去,用油漆把她畫室裡的畫作全部潑紅,油漆像血一樣,滴了一地板。

她回國半年,雖然人緣談不上多好,也不怎麼喜歡和周邊的鄰里多交流,但也從沒和人紅過臉,有什麼過節。

會搞出這樣噁心人的把戲,除了林若欣,她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她之前雖然冒充林暖梔,搶林若欣的未婚夫,但從沒有想過對林若欣本人下手,從她手裡奪走原本屬於林暖梔的一切。

可林若欣現在的行為,無疑是在宣戰。

唐歲報警留底,又用手機拍照,儲存被騷擾恐嚇的證據,才聯絡房東,商量賠償和退租的事。

退租關門,倒不是真怕了林若欣,被這事嚇到,而是在她回來前就已經做好的決定。

她搬出溫家老宅,不是要放棄溫既年,也不是以退為進,而是溫既年搬出去,自己繼續住那也沒用。

只是她要真住回艾暖島,和溫既年隔一片海,以後想見他可比織女見牛郎還要難。

至少人家牛郎喜歡她,會主動上鵲橋相會。

溫既年不行。

她要不主動,明年林暖梔忌日都不一定能等到他漂洋過海來看她。

所以,她搬到洄城市裡住,租下一間性價高的單身公寓,並給溫氏集團投遞簡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