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我發現...你其實有時候一點也不呆,我就覺得你肯定比那個什麼杜公子厲害,不僅僅是你爹比他爹厲害”蘇婉瑩捂嘴一笑道。

“嘿嘿,你要這麼覺得那就好”楊華聞言不由心中一樂撓了撓頭笑道,他方才那些話是他這些年深埋心底的話,只是平日裡礙於父親的關係不敢亂說,如今在外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才敢說出來。

洛陽所有人都以為楊公子是個長得好看的書呆子,哦不,還是個愛講佛法的書呆子,但其實他們不知道,楊華之所以讀佛法那是因為他十分摒棄那些世家大族的虛浮和自大,他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世家子弟而惶恐,生怕有一日自己也成為那樣討厭的人,但佛法卻讓他感到了心安,也讓他找尋到了一條能夠安撫亂世人心的道路。

另一邊,那個董公子正便笑著與其他人說其他事:“聽說那楚湄過此渡口,見災情嚴重、災民可憐,從潁川來就將船停在河堤外獻藝,周邊的有錢人可以上船聽琴聽歌戲,所得的錢物都捐給救濟災民所用;杜榮大人也湊興致,允諾楚娘子在河中獻藝十日,他便贈銀千兩——這已經是第十天了,據說杜鋒公子就會帶著賞錢來了……”。

那董公子望著傳琴畫舫的方向繼續神往道,“也就是杜榮大人有聽琴的雅興,隨手一揮就是千兩銀子,這樣的一擲千金真可謂視金錢如糞土啊,到時候我定要為杜公子賦詩一首來以助酒興啊”。

楊華聽後搖頭道:“災民遍野,他們在高堂雅室飲酒聽琴,還好意思說所得錢財捐給災民,災民就在自己眼前還需要上畫舫上去捐錢...成什麼體統?”。

“這些書呆子,自詡風流名士,卻只知道耍嘴皮子!”楊華嘴裡十分的不客氣,語氣卻也有些無可奈何,即便他是大將軍之子,可也左右不了朝中之事,對士大夫和世家的放縱南北兩朝皆是一樣,他又如何能改的了?

若能不同流合汙,儘自己所能就已經足夠了。

楊華如是想著,不一會兒,“得得”馬蹄聲忽然傳來,十幾匹高頭大馬踏著河堤溜跑過來,暮色裡騎客面目看不分清。轉眼間便到近處,十多匹馬或青或黃或花,擠在渡口岸邊。

那董公子的侍從眼睛尖,驚聲喚道:“那人是杜大官人,怎麼比約定時刻早了一刻?”。

“當真是杜公子,快快,馬上喚人將凳子拿過去,別髒了杜公子的金足”那剛剛還一副倨傲姿態的董公子頓時驚呼道,說著就指使自己的家僕拿著腳蹬往後面跑去,自己則整理了衣冠帶著一眾世家子弟紛紛笑臉相迎起來。

“杜公子風塵僕僕,真是辛苦了,夏州董源在此等候多時了”董姓公子彎腰曲背朝著勒馬停下的身影急忙而去,他本就富態的身子此刻跑起來一扭一扭,華貴的袍子被他捏在手裡生怕沾染泥土,卻遠遠看起來像一個婦人一樣十分滑稽。

“噗~原來這就是他們的風骨啊”蘇婉瑩不由看地笑了出來。

“是啊,卑躬屈膝的風骨呵呵”楊華看的也樂了。

“原來是董公子,讓你們久等了,路上騎了一陣快馬,不覺間就早了片刻”。

見董源跑過來,為首的青年人依舊高傲地揚起頭而後看了眼等在旁邊拿著腳蹬的僕人,嘴角微微上揚便翻身踩著腳蹬下了馬,邊應答董源一行人卑躬屈膝的問候,邊將馬匹交給隨從,他身材健壯,穿著青襟短袍,嘴唇留著短髭,下頷無須,正是咸陽太守杜榮的獨子杜鋒。

杜鋒大步走著才看到四處一臉茫然的災民,頗為不耐煩地問道,“這裡怎麼這麼嘈雜!怎麼,他們也要上舫聽聽楚姑娘的曲子?”往懷裡一摸,又攤開手說道,“這些碎銀子送給他們,趕緊打發走,這些下里巴人在這豈不是壞了這如此美妙的琴音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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