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點將臺下,一處隱蔽的山洞內。

屍體的血腥味會吸引越來越多的猛獸,柳依依可不想再面對一次這樣的危局了,於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猛虎的屍體搬出山洞隱藏起來,再撿拾了一堆乾草回來生火,順路還挖了幾株止血的藥草,還接了一壺清水回來,等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篝火映照下,柳依依取下西風手臂上已經染成血紅的“繃帶”,那件她最愛的鵝黃錦衣已經破爛不堪,柳依依用清水沾溼衣物擦了擦西風的傷口,幾道深深的爪痕觸目驚心,柳依依微微皺眉看了眼西風,即便如此皮開肉綻,他也是一言不發。

將止血的草藥用石塊搗碎敷在傷口上,柳依依看著西風抽搐的臉頰知道這其中的疼痛,手上不敢猶豫,趕忙繼續用剩下的衣服撕碎為他包紮,隨後輕舒一口氣,再將水壺遞到西風面前道:“喝口水吧,待會兒再吃點丹藥,應該會好起來的”。

西風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是淡淡“嗯”了一句,但是一雙手臂受傷嚴重竟然提不起力氣,柳依依看到西風顫抖的手也不猶豫,輕輕將水壺遞到西風嘴邊說道:“你的手...不太方便,還是我幫你吧”。

西風聞言剛想要反駁,只是看到柳依依那雙清澈的眸子時心頭又是一怔,不由地再次想起去世的孃親,旋即轉過頭說道:“你今天不殺我,只怕日後你會後悔的”。

“江湖兒女知恩圖報,雖然你是魔教中人,但我相信你是有良知的,我救你不為別的,只是覺得你並非傳言中那般十惡不赦,還希望你可以迷途知返”柳依依言語誠摯道。

“呵呵,又是這一套說辭,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西風聞言冷冷回應道:“我是你們口中的魔頭,哪來的什麼良知”。

“你雖然功力受損,又身受重傷,但若是你想逃走,那猛虎根本奈何不了你”柳依依繼續說道:“可你還是救下了我,怎能說你沒有良知呢?”。

西風聽後正欲反駁,卻聽柳依依繼續幽幽說道;“這世上的事,多得是無可奈何,興許你也有自己的無奈也不一定”。

西風並不明白柳依依心中所想,但這句話卻猛然打動了他,冰冷的眼神中閃出不一樣的光芒,望著柳依依憂鬱的眼神竟說道:“謝...謝了”。

西風今年三十有餘,半輩子都是刀口舔血,除了自己孃親,卻從未對外人說過一句“謝謝”,竟一時間覺得這個詞語如此的陌生,連發音都甚是彆扭,柳依依聞言一怔莞爾一笑道:“不用謝我,喝水吧”。

西風嚥了咽口水,那笑容燦爛明媚,竟然刺進了他冰凍幾十年的心,不由地緩緩張開嘴巴,柳依依見狀連忙輕輕將清水倒進了他口中。

柳依依收回水壺,看著西風望著自己深邃的目光不由一怔,她不知道西風自幼被聽雪堂收養長大,而聽雪堂門中本就女子稀缺,江雨禾被他視為妹妹,更多是他護著江雨禾,另一個冷雪則是心狠手辣,他從未見過像柳依依這般善良而又溫柔的姑娘,不知不覺已經將眼前女子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柳依依只當他在回想與自己的交談併為多想,起身放下水壺道:“按江湖規矩,咱們也算兩清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打我柳家「飛花」的主意了,等明日你傷再好些我便離去,到時候你且小心點”。

西風聞言收回思緒,趕忙問道:“明日就走嗎?”。

“陳少俠他們一定會很擔心我,所以我得去找他們,出來許久,更是要趕緊返回黃山,那一日陳少俠留給你的丹藥都是療傷神藥,待你手臂恢復力氣吃上就可以恢復了,也無需我照顧的”柳依依一邊清洗著白日摘來的果子一邊說著。

西風聽著不免有些無奈道:“也罷,那小子年輕有為,倒是個人物,你喜歡他也難怪,只不過如果到頭來一場空,不知道你會不會難過”。

柳依依聞言一陣嬌羞,自顧自啃了一口果子幽幽道:“我也不懂什麼情愛,但是能多見幾面也是好的,倘若有緣自然圓滿,縱然無緣...藏在心裡,也知足了“。

”藏在心裡...”西風不由跟著念著,心中感慨萬千。

一夜無話,有道是「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待到第二日一早,柳依依又是重新對西風包紮了傷口,正欲外出打水的時候,忽地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二人相視一眼趕忙聚精會神去聽,只聽得那些聲音越來越近,忽快忽慢,隆隆作響,分明是有人縱馬在追趕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