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時,謝家一年為期的素食生活已經結束了。

為了家裡人健康著想,後廚也是用了心思,一點一點慢慢給大家恢復了葷食,避免眾人的身體受不了這突然的變化。到年節這時,已恢復日常飲食近三月了。

除夕家宴,菜餚豐盛。

這還是姜容入府來,謝家第一次除夕夜團圓飯呢。

謝家全家,甭管是嫡庶公子,還是郎侍小爺,都集聚在這裡。

往年,謝和雍瞧著這一幕,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如今,她擁有了平行時空的記憶之後,瞧著這一大家子的群像,卻是十分震撼,那可是足足四十幾號人呢!

謝瀾端著酒杯,向眾人引經據典一番總結和展望。

姜容看著一個個叫不上名字,竟也不知道他們是小舅子的謝家公子們,伸手捏了捏謝和雍的手心。

謝和雍當即正襟危坐,回想起剛才.她耳根一熱,用眼神示意他老實點。

“和、雍~”姜容接收到這個小眼神,故意湊到她跟前,用意味深長的語調小聲喚她名字。

謝和雍覺得靠近姜容的這半邊身子麻了,她立馬瞪眼,“不要亂來!嚴肅點。”

“呵”姜容悶悶地低笑一聲,想起了剛才在房內,夫人眼含春水說他“真過分”。

謝和雍聽著他這聲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家夫郎隱隱約約有哪裡不一樣了。她擰著眉頭苦思冥想了一番,這才恍然大悟——對!他好像變聲了!

(過了年即將二十一歲,早就過了變聲期的姜容:.)

“我是想說,你的拜訪舅爺們的計劃,已經拖了半年了。”姜容迴歸正題。

謝和雍一個恍惚,看了人群中的齊惢真父子一眼,“你說的是。明日我便去拜訪葵舅舅,他嫁的那戶人家去年搬到了湫州邊上,日子過的應該還不錯。”

她說完抿了抿唇,感覺這話有些熟悉,似乎她每回去拜訪舅舅們之前都曾說過。

姜容也覺得不太樂觀,不過他還是說道,“饒是再怎麼有所準備,他們也不會料到我們大年初一就會登門拜訪的。”

坐在前面的張華音見姜容拉著女兒嘀嘀咕咕的模樣,心裡別提多不得勁了。

這個姜氏簡直就是落在他腳背上的癩蛤蟆——它不咬人,但膈應人!

只是心思一轉,張華音又想起原先自己最滿意的女婿、他的“好”外甥,張宛淵。

想起他,張華音心裡又是一堵。

這個更可氣!作出這不守男德的做派來!不曾告一聲長輩,就偷偷跟著外女從莊子上跑到了京城,這不就是私奔?偏偏還嫁給了寧兒的義姐,宜安王世女楚梟!這不是成了心的叫寧兒難堪嗎?

想來想去,張華音盯著滿桌散發著誘人光澤的佳餚,感覺它們瞬間黯然失色,變得不香了。

偏巧,旁邊坐著的謝文惠聽見夫郎突然嘆氣,很是有眼色地為他佈菜,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好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出冒,哄他吃菜。

眾目睽睽,大過節的,張華音偏又不能拂了夫人一番好意,總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只能味同嚼蠟地往嘴裡塞。他此時就像是啞巴吃黃連,是有苦說不出哇!

下頭的那些郎侍們各自看顧著孩子,吃著各自的飯食。當然,此間不乏有人因著許久未見夫人,眼巴巴盼著,不過,謝家大多數的郎侍還是很拎得清的。夫人才剛回府,自然是先緊著陪夫郎的,過些日子,或許才輪得到他們。

其中,有幾位郎侍最是心切。他們想爭夫人疼寵倒也不是為了表面風光,實在是兒子到了年歲說親,想著平日裡做小伏低也就罷了,這關鍵時刻必得博幾分體面,才能給孩子謀個好出路、好前程啊。

至於輩分再往上一層的郎侍們,他們顯然也就是過來湊個熱鬧。到了這個年紀,也沒什麼可圖的了。張氏拿捏後宅手腕是硬,但該做到位的他是一樣不落。他們這些人在謝家後宅,起碼是衣食無憂、手頭寬裕,除了惦記孩子們,那頤養天年的日子滋潤著呢。

陳老太君依舊是坐在謝瀾身邊,溫柔和藹地看著一家子人,時不時吩咐人照顧謝瀾的飲食一二。

酒足飯飽,謝家人也迎來了新的一年,大家相互祝賀問候著。

只是現下的規矩,湫州是不能放煙花的。不過,張華音身為謝家的當家主君,自然不會讓這一刻成為大家新年第一個小失落,他一早備好了紅封和精美小紅燈籠,為的就是這一刻。

果然,箱籠、竹筐被抬上來的時候,場面一下子熱鬧了。大小人兒眼中盡是欣喜與驚豔,四處都有興奮的氣息,一個個都好奇地往那邊瞧。

謝瀾這會兒也是笑呵呵的,讚許地瞧了張華音一眼。至少,後宅這些事情,張氏是極少出岔子的。

張華音也是謙虛地頷首示意,表示這是他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