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謝和雍都在打量走在前頭的姜容,瘦了,原先養好了的一雙手也變得粗糙了,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像是家裡的,還有股難言的味道......她一邊打量一邊疑惑自己為什麼心裡就是很難受。

繁樓。

謝和雍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名字,嘴角抽了抽,真是哪兒都有它!

“樊老爹!別來無恙啊!”那官員一張老臉笑呵呵的,褶子堆得跟菊花似的。

樊老爹打著呵欠從裡頭出來,臉上一喜,快步走了出來,“哎喲!什麼風把大人您給吹來了呀!真是,這一大早的!”

他往這人身後瞧了瞧,目光掃到姜容身上的衣服,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樊老爹又看了眼姜容的臉,眼一眯,這人有些眼生,想必是煙屏手裡的人吧?

“喲,真是多虧大人您了,我還不知道呢,竟有這麼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兔崽子,敢從我這兒私逃了!”

他一副感激的模樣,對面這人十分受用。她還拉了拉樊老爹的手,“酒兒在你這兒,本官自然心中掛念了!這兔崽子,膽兒是真大呀,跑到本官那兒去,要告狀呢!”

樊老爹臉色微變,隨後一甩帕子,“嗐!總有那些個被家中娘啊姊妹的賣出來,就還想著要回去呢!”

他這麼一說,竟還訴起了苦,“您說,她們那可都是把我手裡的真金白銀拿走了的,若不交了贖金,我憑什麼放人吶!難道我養他們這麼些時日,我不虧嗎?更別提,我這兒的兒郎們,吃的用的,可都是最好的!還有,我這還教他們本事呢!您評評理,我多冤啊我!”

聽他這般叫囂,姜容只覺得無比嘲諷。他竟也還能叫得冤?真正冤的,怕是連話都不能說了!

“本官都明白!這些刁民,簡直就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還當本官也是他們能輕易糊弄的呢!他們的身契在您手裡,本官自然是認身契了!”那官員順著他的話說著,好似自己多麼偉大似的。

樊老爹高興地捧著,“哎喲,還是大人您,執法嚴明!”

那官員得到了他的崇拜,更是神氣了,“這個丫頭片子也是那兔崽子的同夥,只怕二人內外勾結,你啊,是著了他們的道了!”

“多謝大人您!”樊老爹從袖子裡拿出銀票孝敬。

那官員一擺手,竟是拒絕了,“沒事兒,樊老爹莫要客氣,本官職責所在!”

樊老爹會意,收起了銀票,“那大人今兒過來,我叫酒兒等您?”

“哎,好好好......”

謝和雍木著臉,聽他們兩個人聊得火熱。一旁的姜容心裡積聚著怒意和恨,他簡直想把二人披著的人皮撕下來,看看是不是內裡藏著什麼鬼怪,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等那官員離開後,樊老爹陰沉沉看了二人一眼,就叫人把他們帶了下去,“去,交給煙屏,就說是樊老爹我,給他做這擦屁股的事情,叫他多長長記性!”

說完,樊老爹得意地挑挑眉。

這煙屏是從碁州本部調來的,因著受主子重視,又是繁樓的老人了,所以年紀輕輕就能管地下的生意,還處處壓了自己一頭,時不時對自己的生意指手畫腳。哼,如今,他犯了這樣大的錯漏,叫自己捏著了,看他以後還怎麼得意的起來!

暗室內,煙屏看著被樊老爹送下來的兩個人,臉上陰沉沉的。

“呵,沒想到啊,我煙屏竟然有著了道的一天。”他臉上掛著森冷的笑,圍著姜容繞圈,嘴上說著。

只是,周圍的人分明感覺得到,有股低氣壓在蔓延,好冷......是煙屏的怒氣,叫人害怕。

要知道,身為地下生意的頭兒,煙屏其實也不是好惹的。只是這些年,他覺得自己總是做這樣殘忍血腥的事情,有些傷陰贄,這才變得寬和了一點點。

煙屏也沒想到,自己才鬆了鬆手,就有魚兒從指縫漏走了。他提起一旁的鞭子,退了幾步,就狠狠往姜容身上抽。

一直緊盯著這邊的謝和雍瞳孔一縮,下意識往前一撲,捱了這一下。

姜容一驚,看著面前謝和雍吃痛的表情,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的呼吸都變輕了,似乎聽不到周圍的這些聲音,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就只剩下謝和雍,和他。

謝和雍捱了這狠狠的一鞭子,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的她快要不行了。她狠狠地回頭,帶著殺氣的狼一樣的眼神盯住煙屏的臉。

煙屏還沒有從眼前這一幕驚愕中回神,就被她這神情瞧的是一滯,他身後那幾個壯碩的女人上前將謝和雍束縛住拉開。

“等會兒!”煙屏突然叫停,他眯了眯眼,幾步上前,上下左右地瞧著謝和雍的臉,越看越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

驀地,他一拍旁邊的女人,“你,快去我的屋裡,放首飾的那個桌子,左邊的抽屜裡,把裡面放的卷軸給我拿來!快點!”

女人愣了愣,隨後按照他的吩咐急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