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阿蘭冷笑了一聲,聲音輕輕淺淺的,差些就聽不到了。

“你不問我臉上的傷哪裡來的麼?”

姜容掃過他那張除了五官熟悉,哪哪都陌生的臉,有些不忍直視。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囁喏半晌,說了句,“郎中說了,能治好的。”

“不,永遠都好不了。”阿蘭低下頭,有些難過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這是她打的......”

聽到意料中的答案,姜容卻依舊控制不住情緒波動。

他生氣,他覺得遍體生寒,他恨方才不能手刃了這個渣滓!

姜容張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呢?

問他發生了什麼?問他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問他家裡發生了怎樣的變故?

他怎麼敢揭他的傷疤!

這傷疤太猙獰,太深,還沒來得及癒合,揭開便是鮮血淋漓!

他沒有問,阿蘭沒有說。

這沉默,該死的默契,卻又異常的安寧。

良久,阿蘭閉上了眼。

姜容見此,知道他是要休息了,便招呼著夏初和夏淺離開。

謝和雍幾人等的都快長蘑菇了,姜容他們才總算從屋內退出來。

“餓不餓?”謝和雍第一句話先問,其實她有點餓了。

姜容搖搖頭,不過看了看她,說,“是到飯點了,咱們用膳吧。”

“好。”

姜容實在吃不下,謝和雍也沒有多好的胃口,所以幾人就近找了家麵館,簡單吃了碗麵。

下午,姜容又親自照顧阿蘭到晚上,他們才回驛館休息。

夜裡躺在床榻上,姜容輾轉反側。

“睡不著?在愁阿蘭的事?”謝和雍也沒睡,開口問他。

說實話,她對於白天的事情觀感極其複雜。女尊王朝,女子的力氣普遍大於男子,所以她們便可肆意打罵男子,甚至對身邊最親近的人隨意動手。換到平行時空,不也是如此麼?

即便是有了文明,有群體生活的種種規定,體力優勢的一方依然能夠輕易欺壓體力弱勢的那部分麼?這和叢林中的捕獵法則有什麼區別?

哦,還是有區別的。區別就是,更卑鄙、更下作。

利用文明,與對方繫結關係,享受著對方的奉獻與付出,卻還在這樣的基礎上,展現著野蠻的獸性......簡直就是養不熟的牲畜。

“妻主,我們能不能帶走阿蘭?”姜容十分哀傷,心中滿是憤懣,“或許,這很難......”還要應付的了那個女人,畢竟阿蘭是那人的夫郎,這是有契書的。

“好。”謝和雍答應了。只是,離開了鄔州,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離開那個人渣,阿蘭就真的能恢復正常的生活麼?大多時候,人心中的傷痕,終其一生都不能痊癒。

姜容知道她會答應,但他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他只能救一個阿蘭,可能還要費很大力氣。而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個阿蘭,在看不見的黑暗的角落遭受這樣的苦難,無人知曉。

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他們前往醫館。

左右阿蘭是男子,謝和雍她們不能進去,便先去買早膳了。

姜容領著夏淺、夏初,推開阿蘭的門——

阿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