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叫小魚先下去。

梧桐院院子裡,一時陷進了沉默裡。

良久,仙仙才猶疑道:“我的印象中,春柳是個沉默寡言,但心思純良的丫鬟,從來沒見她與別的小丫頭拌嘴過。更別提轉眼攀了高枝,性情便會大變了。我是不太信的。”

墨墨拈起一塊芙蓉糕送進嘴裡,雖是昨天吃了打包回來的,但口感依舊上佳。

她愛惜地嗦嗦手指頭,這才嚥下最後一點渣渣,道:“仙仙,那照你的原主回憶,這麼說,春柳背後很有可能大有文章。”

前世關於春柳的記憶就那麼多,仙仙實在是回憶不起來什麼別的了,點頭道:“我記憶里根本不曾有她同四王爺的這麼一段故事,今生的改變竟如此多。”

白白道:“現在這狀態,倒是像極了咱們剛穿越過來的樣子了,遇事不決,就請外援。”

這是她們一貫的做法。

有關王爺的事情,她們都必須謹慎再謹慎,絕對不能讓周丙有一絲一毫的風險。

春柳是從宇文府出去的。

被接到了四王爺後府,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添油加醋,被人傳成宇文大人有意跟四王爺交好,特意奉上美妾等等流言。

仙仙經歷了上一世的慘痛教訓,這般的流言蜚語,是一定要在根本上斷絕的。

於是第一時間稟明瞭父親經過,請父親立即將春柳自上街之日起,便早已不再是宇文府的一員,將此事公之於眾,萬不可明面上在幾位王爺們跟前站隊。

宇文大人坐在高位上,望著愛女烏黑的頭頂,良久,欣慰一笑:“我從前沒想過培養你這方面的意識,卻不想你天生聰慧,竟能領悟到這裡頭的血腥紛雜。”

仙仙抬起眼,不解地看著宇文大人:“父親這是……”

宇文大人叫她起來,讓她給自己研墨:“且放心吧,此事我早已知會了你母親,叫她去處理了。”

宇文大人不愧稱一聲薑還是老的辣,這種後府的蛛絲馬跡,他從不會置之不理,甚至絲微細節,他都能觀察細緻,盡在掌握。

“要不怎麼能成為尚書?”墨墨一笑,暫時鬆了口氣。

仙仙從書房出來後,便將宇文大人和夫人的動作都告知了二人,但她又道:“還有一事,父親突然問我對小千千出逃一事怎麼看。”

白白立即問:“你怎麼回答的?”

仙仙嘆息:“我對小千千瞭解並不多,雖是知道他已經叛變了周丙,但也不好叫父親知道我為何能得知這麼多。”

墨墨點頭:“咱們已經投靠了周丙,但宇文大人還是保持中立,從未站過隊的,這不好明面說出來。”

仙仙便言明:“我對父親說,以小千千如今之力,只怕親自逃獄不太現實,背後定是有人相助,只是究竟是哪位王爺相助,便不得而知了。”

當時宇文大人看愛女的眼神愈發深邃。

許是經歷了深重的喪子之痛,以及對皇帝保不住兒女的悲痛的感同身受,叫他多年來,只願仙仙成長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家閨秀即可。

怎會忘記了虎父無犬子,他的閨女,自然亦是人中龍鳳,便是入仕,亦能感慨三千,與君舌戰。

“你怎就懷疑是某位王爺所為呢?”宇文大人又問。

仙仙則是想了想才道:“父親,小千千在前朝雖是駙馬,但他擅長軍事作戰,領兵訓兵用兵,無所不能。便是到了大周朝,也是有一番劫富濟貧做大盜的好本事。官府先前能捉他,還是佔據了一定的運氣優勢。”

“不錯。”宇文大人滿意點頭,“當時能捉住他,也是意外得知他在一次行動中受了傷,指定需要一味藥材療傷,這才蹲守將他拿下。”

原來事情後真相是這樣。

仙仙繼續道:“所謂得道者多助,小千千在民間聲望算是不錯,儘管他是舊朝人,可一代舊朝換新朝,不變的,依舊是人心。”

小千千從沒有復國的打算,畢竟那是他岳父曾經的天下,又不是他的天下。

他只想做個瀟灑自在的大盜,為窮苦百姓做做好事逍遙快樂,憑什麼管朝廷恁多規矩?

宇文大人被閨女逗笑了:“那你說說,如何得出是某位王爺救下他的。”

仙仙先說的結論:“大王爺已經故去,但小千千依舊沒被找到,是以很大機率不會是大王爺所為。

而剩下三位王爺,除了二王爺手握兵權,前段時間被皇上打壓去了西源府以外,便還有三王爺和四王爺兩位無太多兵權的人。”

“孩子,正如你所言,小千千隻想做自由人,他憑什麼受了王爺的恩惠,就要聽從王爺的令呢?”

仙仙沒有陷入糾結,很快回答道:“因為他需要救命治病的藥材,也需要幫助窮苦人的錢。誰能幫他,他就能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