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沒顧得上看詫異的四位姑娘,橫衝直撞奔跑在泥地裡,鞋子沾滿了泥水,甩了仙仙幾人一身。

後頭有一道淒厲的呼喚聲叫住了他:“二柱子!別去了!官府的人不會管的,與其等他們來,不如咱們先自個動手救人!”

二柱子狠狠深吸幾口氣:“是!那群狗養的,從來不在意老百姓過得如何,納徵納稅從沒少過,一遇到事,就縮起頭當烏龜,何曾管過我們死活?”

他氣沖沖轉身,嘴裡還在詛咒:“亭長那家人都該絕戶了吧?”

觸目得見幾位年輕漂亮,看著他眼神寫滿一言難盡的姑娘,二柱子一愣,剩下罵罵咧咧的話卡在喉嚨。

“你們——”

其他哭嚎的人早就注意到了這幾位過路人,尤其是立在中間的那位姑娘,一身粗布男裝,臉蛋卻生得宛如天仙般,又嫩又白,比他們吃過的水煮豆腐都白。

幾人為了方便出門,簡單挽了頭髮換上衣服就走了,臉上不加任何修飾,偏偏行走山野間,有一股子靈動的自然美。

許多人漸漸小了哭聲,怔愣著打量這幾人。

“你們——也是貓水鎮的?”

從未得見,二柱子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態,不好意思擦擦眼,紅著臉走到近前。

他想更仔細地觀察幾位姑娘。

鄉野村夫,不加修飾的好奇打量,看得白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是貓水鎮那頭的。”白白沒明說還要走許久的路才能到達溫泉苑,只道,“唯一途徑的路被封堵了,怕是一時半會回不去。”

另有一人哼笑,冷嘲熱諷的:“你們是回不去了,我們是家孃老子都被埋了,也不錯,省得挖墳埋了。”

旁邊有一人聽了這話,暴躁如雷,上去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扇得不肖子孫倒地不起:“爹孃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你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白眼狼!”

兄弟倆罵罵咧咧在廢墟里打起來,其他幾戶人家觀著,表情沉默灰心。

家人都在石頭底下,只有兩三人動手挖掘。

不是他們不願,而是這亂石泥濘,再多努力也只是徒勞。

一個幼兒流著鼻涕跑到墨墨跟前:“好心的姐姐,你會念往生經嗎?我娘說人死後,只要有人會念往生經,那個人就會去到很好很美麗的地方,過得很幸福。你可以幫幫我祈禱嗎?”

四位姑娘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許是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感嘆世事無常。

也許是被這小男孩的家人感染——他年邁的祖父跪在地上,痛呼“我的兒啊,我的老伴,你們就這麼離開,我可怎麼活呀……”

哀嚎著,那隻枯瘦如柴的手還在不停地搬運亂石樹枝,渾身早已被泥水染髒,可他似乎感受不到寒風刺冷,不停地搬,不停地……

“不好!”仙仙瞪大眼,她的視力極佳,已經能清楚地看見三百米外不停揮動的枝杈,以及隨之蠢蠢欲動藐視她們的破碎泥石。

“快跑!快點離開這裡——”仙仙喊得嗓音嘶啞。

有反應迅疾的人已經抱著孩子疾步遠離。

還有尚未反應過來哪有風吹草動的人幹杵在原地。

小男孩的爺爺置若罔聞,孤注一擲埋頭苦幹。

白白同墨墨交換個眼神,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起老人家,老人太瘦,兩人不多費力氣便將人架了起來,飛奔向寬闊的平原地帶。

老人還在掙扎:“你們,你們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