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將茶呈給朱廣利,朱廣利看了一眼上面的金印,又遞給刑名師爺倪鵬,兩人確認是齊倉司丟失的茶。

黃文秋愣在原地,張著嘴,半天也合不上。

他看看江乾,又看看杜瀾,猛地醒過神來,對朱廣利大喊冤枉。

“我要是偷茶的賊,怎麼會蠢到把茶藏在自己身上!況且我一個文弱書生,殺雞都不敢,哪來的本事去齊相公府上偷東西,還偷的神不知鬼不覺!”

他又指著杜瀾:“一定是他,剛才在酒肆裡,就是他撲到我身上,趁機栽贓我!”

“人贓並獲,你還敢抵賴!”杜瀾大聲道,“我可沒有這本領!”

朱廣利目光在杜瀾和黃文秋兩人中間轉悠,心知有異,卻不知他們兩人有什麼恩怨。

這中間還有個晉王。

他摸著下巴,琢磨著該如何是好,倪鵬有話要說,就湊上前來,拱手請朱廣利去後堂。

到了後堂,李文敬也沒想到龍團竟然是從黃文秋身上搜出來的,丟了顏面,支支吾吾道:“相公,想必有些誤會在裡面,我和黃文秋常打交道,他也有家資,又念過書,不會是賊。”

“那賊去哪裡了?”朱廣利嚴肅著臉,“誤會可遮掩不過去,茶是在他身上的,我總得給齊相公一個交代。”

倪鵬低聲道:“相公,這裡面又是晉王又是齊倉司的,不知道是要攪什麼風雨,不如先打他二十上下,押在牢裡,等打聽清楚了再慢慢理會,實在不行,就了個糊塗賬。”

李文敬連忙道:“正是。”

朱廣利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走到正堂,從籤筒裡丟出去兩根紅色令籤,示意打二十板子。

不管黃文秋叫屈,兩個衙役把黃文秋捆翻帶下去,本來他們察言觀色,看朱廣利也不是真要打,輕輕打過就算了,偏偏其中一個是杜瀾的酒友,見杜瀾在袖子裡比劃拳頭,立刻會意,又和同伴使眼色,真情實意的開打。

黃文秋細皮嫩肉,幾板子就打的他皮開肉綻,屁股上開了朵大紅花。

一開始,他還咬牙挺住,等到後面,他苦捱不過,哭道:“別打了,我招!我招!”

正剔指甲的朱廣利停住手,忍不住看了一眼師爺——見過招的快的,沒見過這麼快的。

這不能算是屈打成招吧。

尋常審案,要威懾地痞,輕打二十板子起來了行走如常,賊人打個五十板子才熬不住,這打了不過十來下,怎麼就招了。

倪鵬趕緊讓他們把人解進來,問他招什麼。

黃文秋上身和下身彷彿是脫了節,走不得跪不得,只能胡亂招認。

“六月初八,橫魚街宋家大娘子和護院在澗山重華寺約我見面,說有十銙龍團可以賣給我,我沒茶引,就出了一百貫先定下一銙,有重華寺僧人為證,前日聽聞齊相公府上丟了十銙茶,某心慌意亂,又見他們兩個鬼鬼祟祟,就想先立功,再請齊相公贖罪。”

朱廣利聽了,讓倪鵬寫明招狀,先將黃文秋押在牢裡,杜瀾和江乾自去,再去拿宋大娘子。

“今夜晚了,他們也跑不到哪裡去,明日再拿人,”倪鵬又將朱廣利從前廳請到後堂,避開李文敬:“橫魚街的宋大娘子不能拿。”

朱廣利笑道:“我知道,她一個姑娘自然不能做飛天大盜,一定是那個護院,就拿那個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