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只有一歲半,見了宋繪月猙獰的面孔,當即嚇得不敢出聲,又見宋繪月捏自己,越發的含了一點眼淚,等受到李俊的嚇唬,她彷彿是聽懂了似的,眼淚從眼眶裡汩汩地滾出來,嗚嗚咽咽的開始哭。

她是個害羞的孩子,連哭都不是大哭,只是癟嘴掉淚。

宋繪月有開膛剖度的膽量,卻沒有哄孩子的手腕,讓妞妞哭的怯了膽子,不敢再去裝慈母,囑咐田吉光幾句,便匆匆離開。

三人出北瓦時,外面紛紛揚揚下起了雪,地面鋪了薄薄一層,寒氣侵人,天地都有了蕭瑟之感。

連呼吸都是冷的。

三人一路疾走,跺著腳回了家,大門前點著兩個燈籠,一左一右地搖晃,李俊因為讓老張留了門,所以直接就推開了門。

進門之後,李俊轉身閂門,門閂還未放下,銀霄忽然看向外院廳堂,甩出袖中所藏尖刀,一個箭步上前,持刀衝了進去,直逼坐在廳堂中的人。

“自己.”坐著的人猛地往後一翻,險伶伶躲過銀霄這一刀,“大娘子!自己人!”

宋繪月跑了過去,立刻出聲:“銀霄。”

尖刀停住,離來人的脖頸僅有一指距離,來人背後嚇出了一層汗,往後又退了三四步,方才停住。

與冷汗一同出來的還有鮮血。

並非銀霄所傷,在他們進門之時,來人就已經帶了傷,堪堪止住,又因為銀霄一刀而迸裂。

李俊隨後趕到,聞到血腥味,心裡咯噔一下,匆忙點起油燈。

就著火光,他低頭一看,就見一道血跡從門邊一直灑進屋子裡,桌子倒是都沒有移動,只是剛才倒了一把椅子。

“大娘子,”來人捂著肩膀上的刀傷躬身行禮,“我是晉王府上門客程均,您府上來了‘鬼’。”

他們將死士稱之為鬼,甚至比鬼還要可怕。

他本想抓鬼,結果毫無招架之力,幸虧外面有禁軍路過,鬼離開,他才得以活命。

肩膀上的傷口並不深,但若是在脖頸上,就足以讓他死的乾淨利落。

銀霄立刻想到了銅鶴。

懲罰是不死不休的,銅鶴會鬼魅似的纏住他,直到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死了為止。

他對宋繪月低聲道:“是銅鶴,這個人能躲過這一刀,也不簡單。”

宋繪月心知晉王府上門客都有其長處,對此並不詫異,反倒是張旭樘身邊的死士讓她沉吟半晌。

一個和銀霄類似的傢伙,浪費可惜。

她動了一下腦筋,把銅鶴也算計進去,轉而看向程均:“王爺有事?”

“是,”程均點頭,看了看李俊和銀霄。

“直說就是。”

程均連忙道:“王爺請您去王府看看您的弟弟。”

“清輝?”宋繪月愣了一愣。

她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然而極力剋制住了:“清輝怎麼了?”

問完之後,她像是隨時預備著要聽一個不好的訊息一樣,鼓動著身體和靈魂,以免自己失態。

銀霄伸出一隻手臂,無聲地扶住了她。

程均利索的回答:“他醒來了。”

訊息來的過於突然和沒有預兆,以至於宋繪月還是有幾分站不穩,要使勁扶著銀霄的手才能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