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小小的,蜷縮在他腿上,扭頭看了燕王一眼,隨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把頭埋在張旭樘腿上,眯著眼睛假寐。

他鬆開貓,擤了一下鼻子,又從嘴上撕下一片乾燥的皮,甕聲甕氣道:“如果挨這一下的是你,我就高興了。”

燕王讓炭火烘的冒汗,取下帽子,脫下鶴氅,依舊是熱,背後微微有了汗意,讓他想把門窗悉數開啟,讓冷風掃蕩一遍。

他扯了扯領口:“苦肉計,惹得陛下厭惡,有什麼好高興的?”

張旭樘捏著貓脖子:“群臣拱衛,以朝臣之意裹挾聖意,若是今上要立你為儲君,臺諫極有可能碎首以諫,翰院也可能拒不草詔,今上若是沒有裴太后一般的意志,是很難和百官抗爭的。”

他可惜的看了看燕王脖頸上的裝飾物:“可惜,今上沒有這個意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立儲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下去,一直到他死。”

他很想把燕王的腦袋和晉王的腦袋換一換。

如果這二人的腦袋能夠換一下,想必大事已成。

晉王打著父子情深的幌子從潭州來到京都,在得知裴皇后死因後,明白今上絕不可能立他為儲君。

他立刻就轉變了方向,將用在今上身上的心思轉而用在了自己的聲望之上,讓今上想要動他都得考量一下天下人的說法。

就連張旭樘都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到了今時今日,還能隱忍不發,謀定而後動。

燕王對苦肉計不在意,然而一聽到晉王有可能以朝臣裹挾今上,便著急起來:“那咱們怎麼辦?”

“等。”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再說晉王把持定州,要是他攜定州兵馬起事,咱們怎麼抵抗的住?”

張旭樘摸著貓兒,神情慵懶:“他不能這麼做,聲望是雙刃的,懸在我們頭上,也懸在他頭上。”

燕王仍舊是坐立不安:“可是等下去,朝臣哪裡還記得我這個燕王。”

張旭樘喝茶潤嗓子,低聲道:“今上不是給了你三個月嗎?雖說珠玉在前,但是今上要抬舉你,你自然會再次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燕王想到晉王三個月不能出府,心中稍安,起身告辭。

張旭樘沒有送他。

傷風讓他十分痛苦,喉嚨和鼻子裡都像是著了火,像條離水的魚,必須張大了嘴才能出氣。

炭火烘出來的熱氣就像是一把刀子,不停在他喉嚨裡進出,他只能不停地喝熱茶,才會稍微好過一點。然而熱茶喝多了,又得去淨房。

漠然而痛苦地坐在椅子裡,他感覺眼睛也讓黏稠的眼淚糊住了。

難受到了一定程度,他腦子停住了思索,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個清晰而又陌生的宋繪月。

她身體好,什麼都壓不垮她,他想。

昏昏沉沉坐了片刻,他忽然站了起來。

小衛一直像是影子似的站在門口,看到張旭樘起身,連忙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後。

張旭樘抱著小貓崽子走到門前,示意小衛開門,寒風鋪天蓋地地捲進來,幾乎將他吹倒。

他一腳邁出門檻,心裡仍舊想著宋繪月。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