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繪月掏出火摺子,找到油壺,往燈碗裡倒上桐油,點燃棉線,屋子裡總算是亮了起來。

銀霄不言語,一趟趟的忙碌,先把火盆搬到屋外,用木屑燒起來,等木屑煙散去,又搬回八仙桌底下,再把桌上的浮灰擦了,李俊見縫插針的往桌上放了一捧炒瓜子炒花生,一碟子柿餅。

銀霄再把兩輛太車上的東西搬進屋子,沿著牆根碼放整齊,看到有一袋子冬筍,是煨熟了的,拿出來一根根立在牆邊。

“這筍不錯,正好餓了,我去找胡鐺頭。”李俊揭開茶壺蓋子,發現裡面一滴水都沒有,只能出去舀水,把茶壺架在火盆上,又從罈子裡舀出來一壺黃酒,等水好了就燙。

宋繪月拿了筍,剝了外衣:“這東西他不會做,我來做。”

李俊連忙按住她:“你剛回來,哪能讓你動手,這燒餅也不錯,我帶去讓他一起烘酥,於彤野還送了我一盆子豬頭肉,快的很。”

他生怕宋繪月要跟著出去,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宋繪月只好拆萬家的禮,頭一隻盒子就裝著一把摺扇,吃不得喝不得,軍營中也沒有文人墨客愛好風雅,乃是大無用之物。

“給李俊用。”她放到一旁。

銀霄就著燈火,把她看清楚了。

宋繪月垂著頭,不見瘦,面色也和走的時候差不多,可見萬家沒有虧待她。

宋繪月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這回去京都,吃的好喝的好,沒事。”

銀霄點了點頭,沒說自己信,也沒說自己不信,低頭添了個炭:“今年比去年冷。”

宋繪月看著他垂著的腦袋:“怎麼哭了?”

銀霄用手掌抹了一把眼睛:“我想您。”

宋繪月嘆息一聲,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肩膀,把他攬在懷裡,靜靜抱了他一下。

溫暖的一瞬轉瞬即逝,她又坐了回去:“我在外面也惦記著你,你在禁軍有沒有添上一筆軍功?”

銀霄點頭,把自己殺敵的功績樸實無華的述說了一遍。

在他那索然無味的陳述之中,李俊拎著沉重的食盒站在門口,用手肘頂開門,進門之後又把門踢上。

天確實冷的厲害,他快速跑了一趟,也凍得渾身哆嗦,兩隻手蘿蔔似的通紅,把食盒“砰”的放在桌上,他趕緊把手放在了桌子底下。

火光烘出來熱熱鬧鬧的人氣,酒肉香氣填滿了屋子,冷清了將近一個月的屋子終於暖和起來。

三個人吃飽喝足之後,都打起了哈欠,各自回到屋子裡,往被窩筒子裡一鑽,紮紮實實睡了一覺。

為了宋繪月回來,李俊和銀霄全都告了一天假——橫豎冰天雪地,遼、夏二國更是冷不堪言,沒有必要出來自討苦吃。

至於操練,銀霄不在,禁軍計程車兵們都要鬆一口氣。

宋繪月睡到日上三竿,推門一看,外面雪總算是停了,銀霄端來熱水讓她洗漱,李俊在屋子裡叉腰大叫讓她快點,又問她要不要醋姜。

面是羊肉湯麵,他昨天晚上讓胡鐺頭做的,胡鐺頭今天一早就抻好麵條,熬好羊湯,親自送了過來,一路上兩隻肥奶晃動的十分壯觀,又胖了不少。

湯鮮、面勁道,上面滿鋪一層羊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