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允君長在了榷場,比賀江淮去的還要勤。

宋繪月對此毫無異議,時常過去消磨時間,她也知道自己窮極無聊,怕在營房裡無所事事沒了鬥志,因此在萬允君身上做小小的爭鬥。

在她和萬允君嬉笑之際,賀江淮的勢力一再壯大,開始涉足賭房關撲,這一塊原本是趙子懿的肥肉,如今眼看賀江淮要咬下來一口,聲勢浩大地反擊了一場。

賀江淮自知萬家人在此,不便大動干戈的打打殺殺,因此收斂了手腳。

宋繪月對此並未阻攔,對銀霄道:“吃飯的人多了,自然就要把嘴伸到別人的碗裡去,趙、黃、胡三家對我們都有所畏懼,反擊也不敢鬧出人命。”

銀霄點頭:“他們都怕您。”

宋繪月拍了拍銀霄的肩膀:“獨木不成林,他們怕的不是我一個人,你做都虞侯也是如此。”

銀霄感受著她手上的力度,垂下眼簾,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悸動:“不明白。”

宋繪月笑道:“要得士卒之心,要當大將,不能再像在廂軍的時候,獨自一個人打天下,要和手底下的人共進退,勝要讓功,敗要相救,籠絡兵心,讓你手底下的人和你同心同德,你才能如臂使指。”

銀霄點頭:“我聽您的。”

話說到這裡,田吉光走了進來:“大娘子,萬家少爺來了。”

他們稱呼過一次萬姑娘,萬允君都沒反應過來叫的是她,從此以後,大家就改了稱呼。

銀霄好不容易得了時間和宋繪月相處,又被萬允君打攪了,然而萬允君眼下正是宋繪月的貴客,他也不能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萬允君鳩佔鵲巢,坐到了宋繪月身邊。

宋繪月揮手,示意銀霄出去,銀霄神情冷淡地走了出去,坐到了榷場中。

幾個護衛連忙去叫田吉光,讓他請走這個煞神,不然今天晚上的生意就別想開張。

銀霄不得人心的站到了榷場外,在呼號的寒風中巡視起榷場周邊來。

萬允君今日戴著皂紗頭巾,用白玉鬢環繫住,鬢邊插著一朵碩大的綠菊花,穿一身金線繡祥雲的皂色羅袍,英俊凍人地走了進來。

伸出凍的通紅的雙手,她取下鬢邊綠菊,欠身插進宋繪月髮髻中:“差點凍死我。”

宋繪月頂著這朵大綠菊,瞬間感覺自己綠成了一隻王八,忍住腦袋上的綠意,伸手一捻她的衣袖:“你穿厚點就不這麼冷了。”

萬允君打了個大噴嚏,用帕子揩了揩鼻涕,指著自己的臉:“我倜儻嗎?”

宋繪月很認真地點頭回答:“涕淌。”

萬允君把手放在火上暖著:“倜儻就對了,哪有風流人物還穿的和狗熊似的。”

她伸出去的手上,手指頭紅的跟蘿蔔似的,定州不比真定方便,她為了維持自己的風流俊俏,生生凍出了凍瘡。

幸好她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對於手上的凍瘡並不覺得痛苦。

宋繪月拿出膏藥來給她抹上:“可憐。”

萬允君的手經過炭火一烘,就從骨頭裡癢了起來,她忍著不去撓:“你要是真可憐我,就陪我去趟京都,也不用你幹什麼,陪著我去就行。”

宋繪月聽聞此言,就含笑道:“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一在京都露面,就會引來追殺。”

“這你大可放心,”萬允君對萬家的實力很有信心,“不是我吹牛,只要你不是進了宮裡當娘娘,我都能把你撈出來,萬家在真定,傳到我爹,已經是第三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