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而圓的穹廬,在女人的慘叫聲中,充滿血氣,氣味不明的血水瞬間就到了地面。

刺鼻的氣味刺激著銀霄,他緊緊拉著宋繪月的,和宋繪月一起退了出去,坐在草地上,神情很茫然。

賀江淮拿來了傷藥,打來乾淨的水,又取了一套胡金玉的衣裳——胡金玉的衣裳更軟和,比他們穿的都好,在宋繪月的示意下,膽戰心驚的給銀霄清理傷口,換衣裳。

銀霄知道宋繪月在他身邊,因此並不抗拒,只是要把耶律齊軫的頭顱交給宋繪月,宋繪月提著這顆散發著臭氣的腦袋,簡直不敢呼吸,心想一定要儘快把銀霄送到莫州南城門去。

那些被俘來的女子也都坐立不安,穹廬裡進去了三個生產過的女子,正在亂糟糟忙碌,進進出出都帶著凝重。

她們悄悄地看宋繪月和銀霄,心中的怨恨之意消散,如今只剩下對前途未卜的懼怕和惶恐。

胡金玉更是焦躁,見賀江淮離開銀霄,銀霄正在咕咚咕咚的喝水,他立刻走到賀江淮身邊:“還要多久,我們必須馬上就走,呆在這裡太危險了!”

賀江淮兩手哆嗦,臉上全是汗,喘著氣拍了拍胡金玉的肩膀:“小老弟,沒有人比他更危險了。”

這個他自然指的就是銀霄。

賀江淮又道:“你應該感謝他這把刀,現在套著刀鞘呢。”

“可遼兵早晚會找過來,雙拳難敵四手,到時候引來追兵,我們連這一片穹廬都穿不過去,大娘子為什麼要停下來等她生孩子?”

胡金玉不明白宋繪月為何忽然變得仁慈起來,她分明是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去憐憫一個要生產的婦人!

他咬牙道:“婦人之仁!”

賀江淮笑了笑:“胡當家往後娶妻,妻若是產子,胡當家可得有點耐性。”

胡金玉始終是不安,來回踱步,穹廬裡女人的叫聲一陣陣傳來,更讓他難以忍受。

每個人都注意到了叫聲的異樣,她的生產似乎因為這一場俘虜之行變得格外不順利,所有人都為這個素未平生的婦人捏著一把汗。

太陽漸漸落了下去,夕陽照的滿地通紅,女人的哀嚎聲也弱了下去,轉為了小聲哼哼,然後隔一段時間開始慘叫幾聲。

穹廬主人和那幾個番人蹲在一起,全都愁眉苦臉,又餓又渴。

就在此時,一股一百人的遼兵突然而至——他們分散在草原上各個角落,就是為了尋找銀霄。

這裡的異樣和血腥味吸引了他們,他們立刻前來,同時欣喜若狂的發現了銀霄和一群漢人。

其中一人立刻取出牛角,還未來得及吹響,刀鋒就已經襲到他脖頸。

一場屠殺從銀霄開始,賀江淮等人隨之跟上,紛紛舉起了長刀,開始加入。

血光從穹廬內蔓延到了穹廬外,天色從火紅變成了暗紅,片刻過後,天地再次平靜,危險消彌,只餘下遼兵騎來的戰馬在四處吃草。

屍體堂而皇之的躺在草地上,活著的人全都安安靜靜,不敢出聲驚擾。

穹廬裡衝出來一個女子,來不及去看外面的慘狀,看向賀江淮:“她……腿,腿先出來了!”

賀江淮並不是接生婆,但也知道腿先出來的風險,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只好茫然地看著穹廬:“那……那得怎麼辦?”

還不等他想出辦法,穹廬裡忽然有了驚叫之聲:“快來人,來人!”